“祖神和祭司大人的賜福……”葉星嘟嘴,臉上又羨又妒。
薩宇走過去抓起烏宸的兩手翻來覆去地看,還想張嘴咬,被烏宸一腳踹到一邊。
孩子的話很快就傳到人群裡,人群騷動。
“看來阿烏族有火神的血脈。”原戰開口。
台下人一起抬頭看向他。巫誠在弟子巫青攙扶下,顫顫巍巍地擠到最前麵,抓著葉星讓他給自己解釋,他下意識地覺得首領大人現在說的話很重要。
“火神?!大人說我們有火神的血脈?這是真的假的?”多少人不可置信。
巫誠更是一副激動得要暈倒的模樣,嘴裡念叨彆人都聽不懂的古老咒語,像是在禱告天地。
“不會是假的,大人不可能騙我們,烏宸剛才不就變出火來了!”小孩子嘰嘰喳喳最興奮。
而原戰也再一次肯定:“得到祭司和祖神賜福的烏宸,覺醒了傳自火神的血脈能力,從此他將也是神之戰士的一員!他的臉上在三天內就會出現戰士標記。”
“嗷嗷嗷——!”阿烏族人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他們的族人,自己的族人,竟然覺醒了神之戰士!天哪,這個驚喜簡直讓他們無法承受。
穆長明走到烏宸身邊,重重拍打他的肩膀。這時彆說隻燒了他獸皮衣幾個洞,就是燒掉他所有獸皮衣,他也願意!
烏宸眼中含著淚水,他太激動了,小少年的嘴唇咧了一下,忽然轉身在土台前、在嚴默麵前重重跪下,淚流滿麵地喊:“大人……師父!”
烏宸這一跪,惹得阿烏族人也紛紛跪下。
以前跟著祭司大人是有肉吃、有衣穿、有地方住,還能不用擔心生病和受傷,而今,跟著祭司大人可是能覺醒神一般的能力!
烏宸跟著祭司大人才多久?他們的未來充滿無限希望與可能!
嚴默後悔,他真不應該教這小子“師父”一詞,聽著真牙酸,還不如叫他老師呢。
師父?原戰想這是什麼新詞?難道是祭司大人的新叫法?
看到烏宸第一次使用能力仍舊能活蹦亂跳的模樣,原戰也有點妒嫉,這小子太好運了,不但被默提前發現並特意栽培,還又一次接受了默的神秘賜福,這次更好,直接把能力都憋了出來。
嚴默覺得這是水到渠成的結果,烏宸可能也就是少一點刺激,正常情況下,那初級訓練法再練一練,他再用針紮一紮,也能出來。
葉星和薩宇全都眼巴巴地瞅著嚴默,他們不敢學烏宸喊師父,更不敢亂跪。
上次他們跪雪地裡,惹得大人大大發了一場火,還說再有下次就再也不教他們。大人說了,他本來都已經考慮要收他們做弟子,但因為上次的事,大人把他們的考驗時間變長了,還把考驗課題也變難了,嗚嗚!
不止兩小孩,現在多少阿烏族人都在渴望且迫切地望著嚴默。每個人都想上前讓祭司大人賜福,他們不求能像烏宸一樣立刻甩出火星,隻要能有點機會也好。
他們也和烏宸一樣都是阿烏族人,烏宸可以成為神之戰士,可以覺醒血脈能力,他們是不是也有可能?
嚴默看著那些渴望的眼睛,不想弄巧成拙,直接道:“烏宸天賦很好,又一直跟在我身邊學習,表現讓我滿意,我才不惜耗費生命力和祖神的恩賜來賜福於他,他也才有可能在今日就激發出他的血脈能力。但這樣的賜福讓我付出的代價很大,祖神的賜福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如果胡亂賜福,祖神必將降下懲罰給我、也給我賜福的人。”
原戰聽出嚴默的音調有點不對,剛才那人還很精神,可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那聲音中便充滿疲累。
嚴默的異常終於被阿烏族人注意到。
烏宸也不說話,隻眼淚流得更凶。師父如果不是為了賜福他,怎麼會累成這樣?
看到阿烏族人眼中明顯的失望,嚴默一頓,“其他人……也不是沒有機會,但是九條規則中也提出,必須對部落有貢獻的人,或者平時學習、勞動優良者,才有可能被獎勵。今日,我報到名字的兩人上前來,雖然不能幫你們覺醒血脈能力,但是我將賜予你們生命的祝福。而如果你們本身血脈就比較濃鬱,也不是沒有可能覺醒。”
聞言,所有阿烏族人精神一振,祭司大人第一次對他們施展的生命祝福他們還記憶猶新,雖然聽說不能被獎勵激發血脈能力,但是能得到祭司大人的生命祝福也是好的,更何況祭司大人也說了如果血脈濃鬱,他們說不定也有機會變成神之戰士!
所有人翹首以盼,就等著自己的名字被喊到,連老族巫都眼巴巴地盯著嚴默。
嚴默叫了兩個人,一個老族巫,還有一個是曾經發現並告知膠質泥漿所在的勇士石冬。
兩人狂喜。尤其是石冬,高興得簡直像是被從天而降的神女砸到懷抱裡一般。
其他人又是失落又是羨慕妒嫉地看著兩人走到土台前,但沒有人對這兩人表示不滿。
老族巫年紀大了,剛才又被吸取了生命力,如果沒有祭司大人的祝福,可能都熬不過這個春天,他被選上,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而石冬被選上雖然讓大家有點驚訝,但也沒有感到奇怪。膠質泥漿在建城中起到的效用,大家都看在眼裡。誰叫人家運氣好呢?如果論對部落的貢獻,發現膠質泥漿的石冬確實比大家功勞都大。
嚴默伸手,老族巫自動低下頭,把頭送到嚴默手掌下。
嚴默,“……你不用如此,把手給我就好。”
老族巫連忙又伸出自己乾枯的手掌,伸出之前還在身上擦了擦。
嚴默握住他的手,“巫誠,你一心為族人治療和祈福,平時也多聽我和首領大人的吩咐做事,每一件安排你的事,你都做得很好。作為獎勵,我將以生命賜福你。希望你以後能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努力和我與首領大人一起把部落建設得更好。”
“是,大人!”巫誠想要跪下,被嚴默拉住。
隻一會兒,老族巫身上就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而烏宸和原戰卻齊齊跨前一步,似乎想要阻止嚴默。
老族巫被奪去生命力後明顯老態畢露,可是現在他卻在一點點恢複,而且連發白的頭發都開始恢複黑色。
與之相反的是嚴默,他臉上疲勞之色更重,而他已經長有半指長的黑發竟有大半開始變白。
阿烏族人離得遠還沒有發現,烏宸和原戰則看得清清楚楚。
老族巫睜眼後也發現了這個變化,他正為自己渾身的輕盈和舒適而感到亢奮,正要抬抬腿、踢踢腳來表示自己尚未老去,卻在看到嚴默烏發轉白、臉色灰暗後,一下跪到了地上。
阿烏族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老族巫本來彎曲後挺直的背脊讓他們明白祭司的賜福已經起到效果。可是老族巫為什麼突然跪下?
“師父!”烏宸哭叫出聲,竟是不允許石冬再走上前。
石冬看祭司大人那樣也不敢上前,慌亂地直低聲喊:“祭司大人怎麼了?我我我不要賜福了,隻要大人能好起來!”
原戰走後麵一把抱起嚴默,臉色難看之至,對著台下厲喝:“夠了!今天到此為止!祭司大人為你們做得已經夠多了!”
葉星和薩宇也哭了出來,小孩子的他們還不知道什麼叫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們在感到害怕和焦急後,無法發泄的情況下就隻能大哭。
三個孩子一哭,事情便漸漸傳開。
立於前排的穆長明等人也看到嚴默倏然轉白的頭發,更看到他灰白無生氣的臉色,被首領大人抱起時,祭司大人的四肢都無力地搭下。
“大人!”
原戰渾身寒氣和殺氣彌漫,沒有人敢靠近他們三米之內,所有人都跟在原戰後麵,一直到他把嚴默抱進帳篷。
阿烏族人站在帳篷外久久不肯離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們到現在都還無法完全消化。
原本烏宸變成神之戰士的喜悅,也在祭司大人倒下後變得不再那麼刺激人心。
猛走在最後,他走到土台前,低頭看著蜷縮在地上的蒼老女人,掀了掀唇角,像是嘲笑。
朵菲抱緊自己,早先流下的眼淚已經在臉上結成冰渣。
猛走過去,又走回來,蹲下/身,把蒼老到極度醜陋的女人抱了起來。
再這樣下去,這女人就要凍死了。他這樣告訴自己,他才不是可憐這個女人,他隻是……不想讓祭司大人的打算浪費掉!
小默那樣打擊她,卻沒有殺死她,也沒有讓人把她丟出去,不就是不想她死嗎?
猛轉身,與眾人背道而馳,抱著女人走向分給她的那頂小帳篷。
朵菲沒有敢立刻用能力恢複自己,她雖然看起來老得就要馬上死掉,但外界發生的事,她全都一清二楚。
在猛走到她身邊時,她咬住嘴唇。
在猛走過她時,她心中爆發出極大的忿怨。
在猛又走回來,並把她抱起時,她一把揪住猛的獸皮衣,嚎啕大哭。
寒風依然凜冽,冰雪卻已經開始消融,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已經迫不及待地頂開土壤去呼吸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