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戰沒讓大河跟隨,讓他把兩人聽到一些奇怪聲音出去找人的事轉告給壕和猙,大河帶著一些擔心聽命離去。
嚴默沒有反對,這時候並不需要很多人手,相反隻有他和原戰兩人,速度會更快,脫身也更容易。藍蝶也想跟,被他趕去侍候還在月子中的老婆,雖然這裡的女人並不過月子,她們剛生完孩子就敢冷水裡洗澡,寒風裡奔跑。
很奇怪,他在心底反感原戰的某些行為和想法,可卻又打從心底相信他,就比如現在,他沒有跟原戰說一句話,也沒有開口要求他跟隨,可是他就知道原戰會跟著他一起進入森林一樣。
嚴默沒把他腹中果實在指明方向的事告訴原戰,他隻抓著火把在前麵走著。
蜂衛們飛在前麵開道。
原戰在嚴默附近遊弋,並沒有固定位置。看嚴默走一會兒停一下,像是在修正前進方向,他也沒覺得多奇怪,他隻以為嚴默在跟著他聽不到的歌聲走。
漸漸的,兩人越過溪水進入了黑暗的森林。
嚴默在走進森林約一百步後慢下速度,原戰也不再在附近遊弋,而是出現在他身邊。
樹木變得密集,極端茂密的樹冠甚至完全遮擋住了天上的星光,這讓森林中更加黝暗,就連火把的光芒都像被黑暗吞噬一般,隻能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
嚴默前生為了找藥和一些土著配方也進過大山密林,那是個沒有向導基本就無法前進和生存的世界,可是他曾見過最茂密的樹林也沒有像這樣樹木和樹木的間隔如此緊密,尤其是他們才進入森林邊緣不久。
也許太久沒有人來過?樹木肆意生長的結果就是這樣?
可嚴默總覺得哪裡不對,這些樹木生得真的太密集,而且枝條纏繞,地麵根莖突起,彆說人,就是動物在中間行走也不會那麼容易,有些地方,他們必須用手扯開那些纏繞的枝條,像鑽洞一樣鑽進去才能繼續前進。
而且為什麼沒有夜鳥的啼叫聲?甚至連蟲鳴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遙遠,歌聲也消失了……
原戰拉住他,“這裡不對,我記得白天來時這邊還沒有這麼多樹木,我一直走到風口,走到風口比較裡麵才看到這麼多樹,而這裡還不是風口。”
嚴默舉起火把,懸在他頭頂上的一根枝條還是藤條像是被風拂動了一般,偏離了火把。
可是森林裡並沒有風。
嚴默低下頭,眼睛在越來越密集的樹木上掃來掃去,“你覺不覺得這些樹木就像是一堵牆?”
“有人在操縱這些樹木?”原戰表情絲毫不見驚訝。
“你說你白天從這裡走過時還沒有看到這麼多樹?”
“沒有。”原戰很肯定。
“那它們現在出現在這裡,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我們驚動了某些……能力戰士?他們不想我們進去?”
“能力戰士嗎?”嚴默轉動火把,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從一些枝條邊沿擦過。
“小心!”原戰突然一把抱住嚴默就地一滾,沒入土壤中。
火把掉地,十幾根枝條從嚴默原來站立的地麵卷過,沒卷到人,枝條蕩回來,其中一條卷起地麵那根火把,使勁一蕩,火把劃著一道亮光落入一個小小的水坑中熄滅。
森林看似恢複了平靜,但地底下這會兒卻熱鬨起來。
無數根莖在地底追逐著兩人,為了躲開那些惱人的樹根,原戰單臂擁著嚴默不停往地底深處走。
“樹木失去土壤就不能活,你的能力用好了,這些樹木也拿你沒辦法。”嚴默努力開動腦筋想辦法對付那些樹木。為了蜂衛安全,他已經讓蜂衛離開他,先到樹林深處打探。
原戰一邊用土刺對付樹根,一邊思考嚴默的話。
“如果你能讓土壤變得堅硬,它們的樹根就會被禁錮住不能動。如果你能讓土壤完全離開樹木,讓它們無法紮根,它們就會倒下。還有,你可以改變土壤成分,讓樹木無法生長和吸取養分。”
“幾棵十幾顆可以,但這裡樹太多。”原戰在他家祭司大人的提醒下,腦中隱隱閃過什麼,他及時抓住,但還沒有想到具體方法。
“威懾!必要時隻是威懾也能起到作用。”嚴默現在可以通過實驗室提煉一些毒劑讓原戰灑在土壤中,這可以起到大麵積的殺傷效果,按照指南的標準,這些樹木在攻擊他們,他現在就算使用這些毒招也不會被懲罰,可是不知為何,他卻不想用這樣的方法。
嚴默捂住小腹,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腹中的東西也在影響他,那果實似乎不想他傷害這些樹木,所以就算這些樹木現在在追殺他們,他對它們的殺心也不重。
“下麵的樹根會少一點,我們再往下走一點,往哪個方向走?”原戰問。
嚴默在他手背上劃出方向,土壤裡全黑,他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摸索。
隨著兩人越下越深,嚴默臉色漸漸漲紅,他張開口想要大口呼吸,卻沒有吸進多少氧氣,封閉狹小的空間讓他再次想起被原戰活埋的經曆,而這時候想起這些隻會讓他的情況變得更糟糕。
“我……喘不過氣了。”嚴默在黑暗中努力逼出這句話。
原戰額頭有汗,他在地底也可以正常呼吸,但他忘了嚴默不能。就像他能在地底辨明方向、能“看清”周圍事物,但嚴默不能一樣。
之前他也帶過人在地底行走,但他都有注意留通氣孔。但是這裡樹木太多,樹根又太長,隻要他一留通氣孔,那些樹根就會循著孔洞找到他們。
“你、你能呼吸?”嚴默抬手抓住自己的喉嚨。
“能。”原戰正打算冒險弄出一個通氣孔,等嚴默喘過氣再堵上。
“用嘴巴深吸一口氣,含在嘴裡不要咽到肚子裡,也不要從鼻孔吐出來。快!”
嚴默說得語速非常快,原戰來不及反應就已經照他的指示去做。
而就在他含住那口氣時,他的祭司大人突然摸索著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另一手抱住他的頭逼他低下,他自己抬起頭,嘴唇一下就堵住他的嘴唇,靈活的舌頭抵開了他的唇瓣,隨之深深吸取。
走!嚴默推開兩手下意識抱緊他的原戰,催促他趕快往前走,他們必須趕緊脫離這裡。
原戰直到嚴默嘴唇離開他、推開他都還沒弄清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很喜歡他家祭司用嘴唇和舌頭舔他嘴唇的感覺,他還想要,剛低頭,嘴才碰著對方的臉就被一巴掌拍開。
我在呼吸,你以為我在親你嗎?快點走吧,牲口!嚴默在心底大罵。
“你為什麼不說話?默?”
因為老子要憋住這口氣!
走了沒幾步,嚴默抬頭,原戰福至心靈般立刻張嘴大大呼吸一口低下頭。
嚴默,“……”很無奈地抬頭接受了這口氧氣。
原戰這時徹底把他可以留通氣孔的事忘了,嗯,他就算不忘也不打算再告訴默。
之後“為了”躲避樹根襲擊,原戰拉著嚴默越下越深,幾乎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給他家祭司大人渡一口氣。
默的嘴唇軟軟的,有點乾燥,但貼上去很舒服,某人偶爾找到機會還咬了兩口,雖然他也為此挨了讓他很痛很痛的兩針。
嚴默覺得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現在不止是缺氧,他還開始感到土壤層給他帶來的壓力,他們也不知道下到了多深,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了些幻聽。
嚴默右手按左手測自己脈搏,十秒後,用勁拍打親上癮的原戰,用手在他背上不住畫向上的箭頭,表示要出去。
原戰也不知是真沒理解還是假沒理解,低頭又要給他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