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冷笑,“怎麼?不想離開?或者我離開?把這座城讓給你們?”
跪下的人們拚命搖頭。
原戰目光沉下。
“一個小時!如果你們不離開……嗬嗬,沒錯,我是下不了手殺你們,你們非要賴在城裡,我想趕你們也很難,隻怕留下的人也不會聽令,到時你們不走,我走!”
嚴默不等其他人發話,立刻又問冰:“那幾個女人傷得怎麼樣?嚴重嗎?”
冰如實回答:“我們到得快,她們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嚴默也沒問那幾個女人是誰,隻神色有點懨懨地指指被扔在地上的毛皮外套,道:“那就好,把這五人的衣服分彆送給那幾個女人當作賠償,他們其他的私人財產仍舊歸他們自己。”
他令人剝光那五個人,不是為了懲罰,而是怕把這些毛皮打壞。新來了一千多人,原本儲存足夠的毛皮頓時就變得捉襟見肘,棉花更是不夠,與其浪費這些質量很好的毛皮,還不如分給那些女人。
“是。”
“大人!”底下突然有人大喊,是烏宸,“師父,您要離開,我跟您一起走!您到哪裡我就跟您到哪裡!”
“師父,我也跟您走!”
“師父!我也是。”葉星和薩宇也一起叫喊起來。
“大人,帶我一起走,我也要跟著您,我們一家都跟您走!”三個孩子的聲音還沒落,一片讓祭司帶著自己一起走的紛亂叫聲響起。
“大人,您到哪兒,我們跟到哪兒!”
“大人,沒有您就沒有九原,您不在九原,這裡也不會再是九原!”
“祖神會懲罰背叛您的人!”
“大人,帶上我!”
“還有我!”
“還有……”
說要跟著嚴默一起走的人神情激動,不斷從隊列裡跑出來,與其他人涇渭分明地分開。
這些人並不少,而且越來越多。
嚴默右手猛地握成拳,這一刻,他那顆早已冷硬又變色的心臟竟然劇烈顫抖了一下。
原來他也有一群死忠,原來他並不是在唱獨角戲,原來他曾經做過的事並不是白費。
兩輩子加在一起,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被人如此愛戴。
他伸手按住鼻翼,硬是壓下那股酸澀感,隻有靠他極近的原戰才能看到他的眼眶有點發紅。
他之前說要走的話並不是氣話,也不是以退為進,他是真的打算如果那些反對部落規則的人不肯離開九原,他就離開九原。當然,如果他要離開,包括那些人在內的所有九原人也彆想繼續在這附近待下去,九風絕對不會允許,對他有所求的人魚族也不會允許。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離了他,他們是能活下去,但是必須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而他,沒有他們,在哪裡他也可以過得很好。他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弱雞的奴隸少年,有九風、有鐵背龍一家、有大群蜂衛,哪怕不算這些外因,隻他本身的木針攻擊和骨器控製,以及最後的救命手段巫運之果,加上他的醫術,就是去了三城,他也能掙出自己一片天地。
“大人……”一名新來的女人從那群女人中走出,這名女人看外表大約有三十多歲,但嚴默猜她實際年齡可能要小不少。
“你有什麼事要說?”嚴默放緩聲音。
女人相當緊張,她下意識掠了下遮住眼睛的長發,帶著一些忐忑,鼓起勇氣道:“大人,如果您要走,能帶我們一起離開嗎?我們……我們會做很多事!我們還會打獵!”
女人蓬頭垢麵,不知是不愛乾淨還是故意讓自己臟成這樣。
嚴默其實早就發現,這些女人中有人在教她們怎麼隱藏自己,從大河到這裡有十五天左右路程,到九原又待了兩天,隻要這些女人想,她們完全有機會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外麵雪那麼多,並不缺水洗臉。
可這些女人到現在都沒有幾個乾淨的,隻有少數一些可能為了更多的食物或者想要趕緊找個男人巴上,才把自己收拾得比較齊整。
“你們確定要跟我一起走?”嚴默慢慢鬆開握緊的右拳,“如果留在這裡,你們可以有暖和的房子住,有足夠的食物吃,還有男人保護你們,如果跟我走,很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餓肚子、挨凍、還要做很多辛苦的事,而走在野外,這樣的天氣,你們隨時都可能凍死或被饑餓的野獸殺死。”
女人猶豫了一會兒,她還回頭看了看同伴們,不知看到了什麼,她又回過頭來挺起胸膛,道:“大人,我們不怕,我們什麼苦都能吃,隻要彆讓我們做奴隸!”
“好,我答應你們。”
女人嘴角綻開笑容,又連忙收起,她退回那些女人當中,那些女人很快把她藏到人群中,雖然她們仍舊很緊張,但之前的麻木似乎消退了一點,就連動作也變得比之前靈活不少。
說要跟隨嚴默一起走的人越來越多,被火盆隔開的那群人中竟也有人悄悄從地上爬起,想要混入嚴默黨,卻被大家火眼金睛發現,硬是推了出去。
那年齡不大的戰士都要哭了,他不過聽上麵那些年齡比他大的戰士說男人就應該有好幾個女人和奴隸,一時動心而已,他發誓他從沒有想過要背叛祭司大人。
小黑娃從野人堆裡爬出,速度極快地唰唰唰爬到嚴默腳跟下,抱住他的腳往地上一坐,然後開始啃手指。
原戰瞄瞄小黑娃有點好笑,這小子彆看一丁點大,賊精!
“你要走,記得帶上我,我可是家屬。”
嚴默嘴角咧了咧,他就知道這人會這麼說。不過也是,這牲口離了他,誰給他解決神血石的問題?
“走之前,把這座城毀了吧。”
“那是當然,我建的,怎麼會留給彆人!”
上麵兩位老大看似家常的對話,把下麵跪著的、還指望首領大人幫著說句話的人的臉都嚇得從青白變成青灰。
完了!原來首領也站在祭司大人那邊。
首領大人一直沒說話,原來不是支持他們,而是打算把這件事全部交給祭司處置。
獵焦急地看向還坐在原位的原戰,他因為不同意一夫一妻製也在被隔開的人之列。
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打算多要女人,他有夏肥就夠了!要不是為了手下戰士和他那個安不下心的弟弟,他又怎麼會公開反對祭司提出的規則?
現在四大戰團的頭領,隻有他一人最倒黴。還好有關係比較好的雕陪他。
雕欲哭無淚!沒有人知道他剛才舉手表示反對一夫一妻製隻是為了故意氣草町。
因為草町突然跑回來說要跟他分手!還打了他一巴掌!
他舍不得打回去,跟草町解釋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再找一個的打算,可草町死活不信,還跑了。
他一賭氣就……天可憐見!還能有比他更倒黴的嗎?
捕蛾同情地看向獵和雕,當祭司大人問到一夫一妻製和要不要豢養奴隸時,他當時也打算舉手來著,可他比較善於觀察彆人的表情,對危險的預知也比彆人敏感,冥冥中他總是能在很多事情上感覺到做什麼選擇對自己更有利,在他激發了神血血脈後,這種類似趨吉避凶的直覺也更加清晰。
上次,他選擇跟著猙一起進入黑森林,選擇跟著原戰一起來到九原,結果告訴他,他選對了。
這次,他又一次選擇正確,保住了自己。
猙看看四周缺了一大半的戰士,無奈,隻能繃起臉皮邁步走向坐在上首的兩人。
事情總要解決,總不能真的把這些人都趕出去。
這些人不走,那就讓祭司大人離開?說笑話嗎?祭司大人走了,九原還是九原嗎?何況祭司大人一走,隻怕九原立馬就會變成廢墟。大戰那種性子,怎麼可能讓留下的人占他的便宜,不轉回頭把他們全坑殺了就不錯。
就算祭司大人和大戰把九原城留下,沒有了首領和祭司的一百多個人還妄想守住這座城?人魚、矮人、原際,哪怕是外麵的格蘭瑪族,誰會放過這塊肥肉?
並入原際?同理,人魚和矮人會放過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