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兩方人馬壁壘分明。
九原這邊是原戰帶頭,大河、丁飛和答答站在原戰身後。
摩爾乾那邊則是一名身佩元晶飾品的老者帶頭,一行約有七八個人。但老者像是不太愛說話,一直站在祁源身邊沒有開口。而現在跳出來的則是一名和祁源有點相像的男子。
嚴默走下樓來,特意仔細看了看那名男子,他以為這樣沒有頭腦的男子要麼就天生蠢相,要麼就腦滿腸肥,但現在看來這人竟長得還算不錯,身材竟比祁源還強壯幾分。
九原人聽見嚴默下樓,全都轉身看他。答答硬是擠上前,想要跟著他。
嚴默站在樓梯上拍拍答答的肩,對大河使了個眼色。
大河立刻上前把答答拉開,塞到自己身後。這位可是讓摩爾乾找上門的罪魁禍首,不藏著點還敢瞎蹦躂,怕你還不夠引人注目嗎?
答答對大河呲牙,被嚴默斜了眼,安靜了。
原戰伸手,“吵到你了?”
嚴默輕輕推開那隻貌似想扶他的手臂,問:“這是怎麼回事?”
原戰順手給他弄了把椅子,讓他坐下說話。
嚴默對他這種走到哪裡都要把他端起來的行為很無可奈何。
其實原戰隻是不想讓他太累而已。嚴默現今雖然已經算得上強大,但對方留在他心中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他老是會不由自主地把他當做當初身弱體瘦的小奴隸看,這有點像父母看自己孩子似的,不管孩子長到多大,總是想要護著。
看嚴默坐下了,原戰又讓丁飛把一直熬煮著的粟米肉粥盛一大碗來,讓嚴默捧著吃。
原戰可沒有這樣做很失禮的概念,他就認為他的默剛起來什麼都還沒吃,肚子還是空的,自然要先填飽再說。在這是個世界,任什麼事情也沒有填飽肚子來得大!
嚴默捧著那個有他腦袋那麼大的木碗,瞅著裡麵煮得十分濃稠的肉粥,一股誘人的香味直鑽鼻孔,喉結動了下,他也沒矯情,當即抓起了木勺,從昨晚到現在,他也確實餓了,那就一邊吃一邊說吧。
原戰這時候才說道:“摩爾乾的人找上門,說有人偷進他們的聖地,偷走了一條魚。而據說有人在昨晚半夜看見有一個高壯的身影扛著一條充滿腥味的大魚進了我們這裡。”
“那可不是普通的魚!那是水神的寵兒,是人麵魚,是河道裡的神靈!”祈昊好不容易忍到現在,聽到原戰那麼輕飄飄的解釋,不由憤怒插言。
祁源適時對嚴默打招呼:“默大,打擾了。”
嚴默捧著木碗,對他微笑了下,“祁源大人。”
祁源身邊那名老者隻默默觀察嚴默,並無絲毫反應,似乎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嚴默目光掃過老者臉部,當下就在心中笑了下,這種表情他很熟悉,前輩子他可見了不少,這些人先不論好壞,都對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十分看重,也就是所謂的自持身份者,通常都是等著彆人先來見禮,他們再無可無不可地回上一兩句。
不過有些人隻是因為性格或怕麻煩而讓自己淡淡地疏離於人群,並不是真的認為自己就應該高高在上,而有些人則真的認為自己就是比彆人高一等,其他人在他麵前就是下等人,他們根本不屑於和自己不是同等或以上地位的人平等交流。
就是不知道這老者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這位是?”嚴默先打了招呼,畢竟對方年齡在那裡,一般時候,他還是很敬老的。
不等祁源開口,那老者自己說了:“我是摩爾乾的祭司祀水,你應該也是九原的巫者吧?”
這是祭司對祭司的直覺嗎?嚴默笑,沒有否認,他把木碗交給丁飛,重新站起來行禮,右拳輕觸胸口,道:“九原的祭司嚴默,祖神的光輝籠罩你我。”
祁源心道你果然是九原的祭司!
祀水並沒有因為嚴默年齡小就輕視他,同樣回禮,回的是摩爾乾的禮節,“水神的庇佑讓大河永不乾涸,就如摩爾乾和九原的輝煌。”
這話回得很巧妙,如果九原沒有了水神的庇佑,那是不是就不再輝煌?水源也會乾涸?
嚴默拍了拍原戰的手臂。
原戰動都沒怎麼動,祀水身邊也出現了一張椅子。
“請坐。”嚴默抬手。
祀水第一次看見椅子,看到嚴默坐著那東西的時候,他就覺得那東西看起來似乎很不錯,見他身邊也多了一張,隻略略看了一下,大大方方地就坐了上去,一點第一次坐椅子的局促感和不適感都沒有。
“祀水大人,您過來是為了鼎鉞帶來的骨器?”嚴默就像是完全忘記了原戰之前跟他說的事。
祀水點頭,“對,我聽祁源跟我說了骨器的事,祁源因為害怕那是詛咒骨器不敢拿到我麵前,但他不知,我曾經在三城學過一點煉骨術,就算那真是詛咒骨器,我也有對付它的方法。嚴默大人,我可以和你一起看看那四件骨器嗎?”
“當然。沒想到祀水大人竟是少見的骨器師。丁飛,過來把這四件骨器擺到中間的桌子上。”嚴默掏出骨器交給丁飛,竟繼續捧著木碗喝粥。
祀水也不以為意,可能這種行為在他眼中就是常態,大家都這樣,也就沒有人去想到失禮、不敬之類。
見祭司大人起身去看那四件骨器,祁昊有點呆滯,他愣道:“祀水大人!人麵魚……水神的寵兒,難道就這樣算了?如果水神回來察覺,發怒……”
祁源對這個到現在還沒搞清狀況的兄長投以無奈的目光,他也不想想,祀水大人都已經叫破對方祭司的身份,這時候他們怎麼可能好再追著人麵魚的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