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角人版的狗血故事。
莫頓公爵年輕時也極具冒險精神,當了公爵後偶爾也會在假期帶領手下侍衛頂著遊勇的名義接些任務做做,而且他認為是男人就不能隻窩在一隅,到處看看有助於增加見識、勇氣和智慧。
布華也是因此從小就跟著父親到處跑,長大後就自己拉了小夥伴組成了一支遊勇小隊。
十年前,莫頓公爵在任務中頭部受傷昏迷,並與手下全部失散,醒來後發現一名白角小貴族救了他,但不知為何醒來的莫頓竟然失憶了,而且身邊所有親近物品全都不見。
莫頓在失憶又不知自己身份的情況下,與白角小貴族的女兒芭裡相識,由於對方的刻意相交,莫頓對芭裡產生了一定好感。但莫頓總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有伴侶,和芭裡相處時始終沒有太親密。
這裡需要說到一點,有角人在對待伴侶的態度上,與狼獸相似,絕大多數人都是一生隻有一名伴侶,且對伴侶異常眾誠。
莫頓雖然失憶,但也許靈魂深處刻印著自己的伴侶,所以哪怕芭裡對他非常好,他還是沒有與對方進一步發展。不久莫頓傷勢痊愈,向芭裡家索要他當時的貼身物品。
芭裡拿了一部分過來,但最重要的儲物骨器卻沒有還給他。那時莫頓記不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儲物骨器就沒有繼續索要,哪知就在他要離去的前晚,他竟突然發/情並占有了來到他房裡做最後告彆的芭裡。
事後,莫頓向芭裡和其父親許諾,如果他沒有伴侶就會與芭裡結合,如果已經有,那麼他願意儘力彌補芭裡。那時莫頓已經開始懷疑芭裡家裡。
芭裡父親向莫頓要求兩人立刻到神殿進行宣誓結對,莫頓先是拒絕後又同意,但到達神殿後卻向該地神殿的白角大巫求救,表示自己失去記憶,有可能是被下藥或者是被巫術困擾。
那位白角大巫沒有理會芭裡父親要求莫頓與女兒結合的要求,而是幫助莫頓尋找記憶,後在一位出來遊曆的紅角大巫的幫助下發現莫頓的失憶果然與巫術有關。
雖然紅角大巫不能幫助莫頓的記憶全部恢複,但足夠莫頓想起自己的身份還有聯係下屬的方式。
等莫頓聯係到下屬後,在當地城主和神殿大巫協作下,找到芭裡家裡,搜出了他們暗中使用的無角人魔巫,並找到了被芭裡藏起來的儲物骨器項鏈。
事情到此已經明了,芭裡外出時偶遇受傷的莫頓,對其心生好感,並帶回家中。而芭裡父親認出了莫頓,認為這是一個絕好的翻身機會,便與女兒商議,利用無角人魔巫和草藥讓莫頓失憶,再搜走一切可以證明他身份的物品,誘惑莫頓與芭裡發生關係,最好能在神殿宣誓結合。
而隻要莫頓與芭裡在神前結合,就算莫頓以後發現自己還有一個伴侶,按照有角人的法律,芭裡作為不知情者也將可以分享莫頓的財產和地位等,至少也可以得到很高補償。
可惜他們還是太急了,下藥讓莫頓發/情,更被遊曆的紅角大巫發現他的失憶屬於人為,最後不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被該城城主取消了貴族地位並逐出了該城。
芭裡失去一切,卻更加不肯放過莫頓,不斷向莫頓哭求她是真心愛他,而她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她父親所為。
芭裡越這樣,莫頓就越討厭她。尤其芭裡在後來還追到了玄宇城,攔住外出的公爵夫人哭訴。
就在莫頓忍無可忍想要徹底解決芭裡時,卻很狗血地發現芭裡懷孕了,而根據孕期計算,這個孩子很可能就是他的,芭裡也這麼說了。
無奈,出於對後代的重視——有角族剛到西大陸時因為人口稀少便製定了不準打胎等一係列對後代進行保護的法律規定,而這個法律延伸至今依然有效。
莫頓雖然根本不想讓這孩子出生,可芭裡已經當著眾人麵喊出,一些政敵也趁機攻擊他,莫頓便不得不讓芭裡生下了這個孩子,還是在神殿派來神侍監督的情況下。
“孩子出生了,經過大巫驗血,確定是父親的孩子。我父親便按照法律規定把孩子留下,給了芭裡一大筆補償骨幣,讓她離開。可那個芭裡過了沒幾年竟然又出現了,之後就不斷用想看孩子的借口向我父母勒索財物。”布華搖搖頭,對於這個破壞他父母感情、破壞他家庭的第三者,極為痛恨和鄙視。
“為什麼不殺了她?”一直沒開口的原戰開口了。
三人一起看向他,布華苦笑,“我們倒是想,但因為芭裡鬨得太厲害,很多人都認識了她,我父親的政敵似乎也在暗中幫助她,如果我們殺了她,那些人就有借口攻擊我父親了,畢竟芭裡罪不至死。”
原戰,“為什麼不把她關起來?找人看著她?”
布華,“我們試過,但總有人會幫助她逃出,她似乎還有人暗中保護,這也是她有時候能溜進我家的原因。”
“白角族?”嚴默忽然問。
布華搖頭,“不知道。沒有明確證據,我們什麼都不好說。”
嚴默抓起水杯把玩,過了一會兒開玩笑一般地說道:“那會不會是紅角族在暗中幫助芭裡?”
布華一愣,失笑:“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嚴默聳肩,“我隻是覺得那位遊曆的紅角大巫出現得太及時了。而且你們不覺得芭裡和其父親的作為有幾點大的矛盾嗎?”
“哦?怎麼說?”
嚴默豎起手指,“第一,他們太急躁,下藥讓莫頓公爵和芭裡發生關係,莫頓公爵又不是傻的,怎麼會覺察不出?第二,莫頓公爵事後都已經說了會儘力補償芭裡,隻要芭裡和她父親不太蠢,就不應該糾纏著去神殿宣誓結合,而是接受莫頓公爵的彌補才對,畢竟芭裡父親也隻是想要恢複過去的地位和榮耀而已,不是嗎?”
布華沒有說話,神色變得凝重,他們不是想不到這些問題,隻是他們身為當事人,很多事便沒有旁觀者那麼清楚,俗話說當局者迷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嚴默能指出來,不過是他站在三族之外的立場,更是從信息大爆炸的時代而來。
嚴默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隻要能給有角三族多增加一點罅隙,何樂而不為?
“第三,既然芭裡父親能想到利用無角人巫者和草藥讓莫頓失憶,又為什麼笨到非要讓莫頓去神殿?難道他就不擔心莫頓向神殿求救?而他能認出莫頓,其他人就認不出來?”
“第四,那位指出莫頓失憶有問題的紅角大巫來得太巧。我不相信巧合,我隻相信世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跡可尋,所有偶然都是必然累積的結果。”
“第五,你們也說了,有人在暗中幫助芭裡,否則芭裡不可能活到現在,更不可能把孩子生下來。你父親是什麼人?身為公爵他還會連一個沒有什麼武力的弱小女人都看不住?那麼到底是誰在幫助她?其實這點很好推斷,看誰獲得的利益最大,誰就是暗中幫助芭裡的人,更有可能此人就是所有事情背後的最大推手。”
單頓看嚴默煞有介事地推測,一開始根本就沒當回事,他從頭一直笑著聽過來,但聽到最後他的笑容已經全部收起。
嚴默總結:“你們可以好好想一想,十年前莫頓公爵身邊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者改變?你們有角人的政局又有什麼改變?而芭裡消失了幾年又再出現後,你父親對白角人的態度又是怎樣?以及之後發生了哪些會影響他判斷的事情?”
布華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他唰地站起身,又慢慢坐下。
單頓把水杯推給他。
布華抓起來一口灌下。
嚴默善解人意地道:“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先離開。我和阿戰他們就住在下城的神廟中,那裡的神侍叫仲神侍。”
布華抬頭,重新拿出一枚骨牌推到嚴默麵前,“這個你先收下,如果我不在你們身邊,有這個至少可以幫你們解決一些小麻煩。”
“那就多謝了。”嚴默最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才不管人家臉色有多難看,“對了,那個孩子是白角還是黑角?你們有沒有非純色的角?”
這個問題問得很不禮貌,布華這時卻沒什麼心情和嚴默說笑,很敷衍地回答:“那孩子是白角。我們就算是混血也沒有非純色的角,要麼繼承父親,要麼就繼承母親。”
“這樣。”
四人又勉強說了一會兒話,布華眼看著就坐不住了,嚴默揮手讓他趕緊走。
布華雖然急著要去見父親,但還是和單頓兩個親自把嚴默和原戰送出公爵府。
這時天色已經變黑,但路上有路燈,天上有明月,視線還算比較清晰,一些回來遲的人自然就看到布華世子和友人親自送兩個無角人出府的經過。
門口,趴在地上哭泣的芭裡已經不在,嚴默仰頭望望月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