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的人很多,但最終能拿到大賽場地來展示給眾人看的並不多,報名時的初選就已經篩下很多不符合要求的,比如說曾經已經出現過又沒有什麼改良的、想法很好但煉製很差的等等,最後可以參加大賽的合格者都會當場收到檢測師的邀請。
嚴默作為外人並不了解詳情,當時給他測試的霍普讓他把骨器留下就已經表示他的初測通過,畢竟連大骨器師都看不出作用的骨器還真不太多,更彆說這還是唯一一個到報名處申請參賽的疑十級骨器。
看到下午,嚴默發現能現場展示的骨器差不多是一個級彆頂多四個這樣,每個人上場五分鐘,就算加上投票和拍賣的時間,總體也不會超過八分鐘。這樣,從早上九點開始的大賽,中午不休息,現場有人賣吃的,到下午剛過兩點就輪到了嚴默上場。
到了下午,觀眾不但沒有少,反而更多。不止平民來得多,第一、二排在上午時還空出不少位子,到下午幾乎已經坐滿。
有角人看大賽已經看出經驗,有些人對前麵的低中級骨器並不怎麼感興趣,就會特意選擇下午過來。通常骨器級彆越高,表演性質越少,趣味性雖然降低,但學究性和嚴肅性跟了上來,自然會引來一批隻想看門道不想看熱鬨的看客。
而喜歡看熱鬨的人更舍不得走,因為誰都知道骨器大賽能得到魁首的九成九都是高級骨器,誰不想親眼看到其出現的過程?如果能幸運地猜對,主辦方和外麵辦的賭局還能讓他們大賺一筆。
嚴默在早上進賽場前就被告知,他被排在了三十六號。
三十四、三十五號展示的都是九級骨器,製作精美異常,功能也實用。
三十四號展示的已經類似現代烤爐,展示者說骨器是由某某先生製作,他隻是弟子,而某某先生會想到煉製這樣一具骨器,乃是受到一個武器類骨器的啟發。
三十五號是一名年紀很大的八級骨器師,白角族,他親身上陣演示他嘔心瀝血花了五年時間才煉製成功的、他的人生最高作品--一具可以說話的骨偶。
骨偶穿著衣服,戴著帽子,乍一看就像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
老骨器師摸摸骨偶的骨手,感歎:“今天天氣真熱。”
骨偶重複:“今天天氣真熱。”
老骨器師流淚微笑:“謝謝你陪伴我。”
骨偶:“謝謝你陪伴我。”
全場十分安靜,沒人開口評價老人的這具骨偶,而明眼人都看從老人的演示中看出這具骨偶雖說能說話,但也隻是重複而已,並無自主說話的能力。
老人拍拍骨偶,給它正了正帽子,像是對所有人說道:“這是我唯一親人的骨骸,可是我留下了他的骨骸,卻無法留下他的靈魂,也沒有辦法賦予它新的靈魂,不過它能保護我、陪伴我,這就夠了。”
老人牽起骨偶的小手,“傳說在很久以前我們不叫有角族,叫煉骨族,那時我們的煉骨文明就如天上的太陽一般燦爛輝煌,當時據說已經有大骨器師能把靈魂附著在骨器上,比如我們傳說中早已失傳的、記載了全部煉骨族文明的白角族骨承。”
老人歎息,“也許失去骨承就是對白角族最大的懲罰吧,我的先生告訴我,在來到這片大陸之前,白角族是三族中最擅長煉製骨器和煉製巫藥的一族,白角族大巫更一直都是三族的最高大巫,那時神也最為眷顧白角族。可是自從大戰過後,因為分歧、因為種種原因,記載了我們煉骨族所有文明和傳承的最重要的一枚骨承消失了,而我們白角族也從此……”
場中響起了微微喧嘩聲,但很快又安靜下去。有角族尊敬老人,尤其尊敬這種有著豐富學識和人生經驗的老人。就算老人說的話讓其他兩族的人聽得不太舒服,他們也沒有當場給老人難堪。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向天下所有骨器師發出一個懇求,如果有人能讓骨器具有靈魂,讓骨器活過來,請幫幫我吧,我是一個自私的老頭,明知道親人全部都死了,他們的靈魂也都應該安息在神的懷抱,可是我貪婪地想要一個人陪伴我,不止是冰冷的、機械的骨器,而是有靈魂、有反應的真正的生命體。哪怕沒有靈魂,隻要它還是活的,是生命……”
老人發出咳嗽聲,他旁邊的骨偶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隻是呆呆地站著。
“我願意付出所有!我願意……”
老人帶著他的骨偶下去了,現場氣氛沉重,和之前截然不同,連小孩子都少有嬉鬨。
不過安靜也隻有片刻,當主持者要求大家投票時,各種議論聲紛紛響起。
嚴默看著老人的背影,神色異樣地凝重。
原戰伸手握住他,“那老頭說的活的骨器……”
嚴默轉頭看他,突然變成苦瓜臉,“阿戰,我好像又在無意中做了一些不能做的試驗?”
“無意?”
“我看那玩意都能裝那麼多靈魂了,我以為讓骨器像生物一樣具有成長性,也是正常的發展方向。”嚴默先是擔心,後來想到他煉製出墨殺,而墨殺被他兩次煉製後變成現在活物一般,指南也沒有懲罰他,那麼是不是這樣的試驗和骨器發展方向並沒有違反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
其實他後期煉製的骨器大多都有一定生物特性,比如受到損傷可以吸取周圍的流動能量而讓自己慢慢修複,或者手柄等處可以自動變形調整好更加適合使用者等。
而能做到以上幾點,並不是具有魔力的骨頭的就行,嚴默還另外跟試驗似的糅合添加了一些東西。
這真的隻是職業病!
對於一個曾經成天折騰生命體的研究者,你讓他改行煉製骨器,他怎麼可能完全摒棄曾經的知識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