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判斷並沒有問題,奈何範圍太大了,想要就此找到人,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初,江遠還準備研究研究斧頭的痕跡。
如果能夠確定斧頭的類型,即使不能破案,也能夠得到一定的線索。比如現在人常見的消防斧,或者是砍柴用的小斧頭等等,買的人肯定不多。
事實證明,江遠還是小看了工具痕跡檢驗,就他在這方麵的道行,根本勘不破斧頭的來曆。
判斷死亡時間這條路自然更不可能了。
水下世界就是一個封閉世界,年成這麼久的屍體,要判斷死亡時間,通常得求助於外界了。譬如看看蛆蟲繁衍到了幾代,水藻生長了多長時間
彆說條件不太具備,就是具備了,死亡時間的判斷,也隻能以年為單位來預估。
事實上,死亡時間的判斷,是法醫學裡最難也最精深的部分,換句話說,就是最不準的地方。
現案遇到新鮮的,還有熱氣的屍體,尚能通過肝溫肛溫的,測量一下。舊案舊到眼下的程度,肝也沒有了,肛門也沒有了,微生物都不知道有沒有更新換代了
最後,能夠給江遠研究的,還是最樸素的骨頭上的痕跡。
理論上,骸骨能夠提供一具屍體,生前的許多痕跡,不僅是生活,還可以是工作的,疾病的,又或者是環境的。
一個適合現代人的例子,假如在地鐵裡現殺20個人,烹去皮肉,隻觀察骨頭,最普遍的骸骨痕跡是什麼?
頸椎過度磨損的發生率一定是超高的。
江遠已經看到了三號屍體的腰椎和腿骨的磨損,進一步的觀察,最後判斷,他的膝蓋,脛骨,乃至於腳後跟的磨損,都應該是來自於日常生活或職業的。
隻是什麼職業會磨損到這些位置,就讓江遠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他自己想了一頓泡麵的時間,沒想清楚,就直接打電話給柳景輝了。
在江遠看來,搞推理的柳景輝,估計也就這種時候,能派上些用場。
山南省廳四級高級警長柳景輝,接到電話,就飛速的趕到了解剖室來。
江遠給他找了一身防護服,且道:“你其實不用過來的,咱們電話裡說,就可以了。”
柳景輝搖頭:“很多東西,要親自看了才能明確的。”
“行吧。”江遠將他領到了3號解剖台前,再將一根脛骨遞給他,道:“你親自看吧。”
脛骨就是小腿骨,或者說的準確一點,是小腿中相對較大的內側骨。
它的硬度很高,抓到手裡,剛好單手握持聰明的古人很早就發現了脛骨的特性,所以,早在幾千年前,他們就將脛骨磨成了匕首,中間還開了血槽。
根據出土文物的形態來看,脛骨作為匕首材料,還是非常優秀的。
但是,單純的作為證據,柳景輝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啥也沒看出來。
“你給講解下吧。”柳景輝歎口氣。
幾名法醫也悄麼麼的湊了過來,想聽聽江遠的現場講法。
“磨損主要在這裡。骨質變的粗糙起來。”江遠手握脛骨,將篩選出的一麵,展示給柳景輝看。
柳景輝依舊沒看出來。
“所以我說,電話裡說就可以了。”江遠道。
“反正也不遠。”柳景輝爭辯一句,再將注意力轉回屍體,問:“你說的這些磨損,是做什麼動作,做出來的?”
“可能經常下蹲之類的。”江遠說著模擬了一下。
柳景輝細看,微微點頭:“膝蓋,脛骨,腳後跟。”
江遠點頭:“可惜是一名男性,要是女性的話,可能是做服務行業的。”
“哎呦”柳景輝嘖嘖兩聲,打量著江遠:“你很懂嘛,不愧是江村人,年紀輕輕就”
“我指的是服務員,比如鞋類的銷售,或者頭等艙的空乘。”
“男性也可以做這些工作嘛,性彆要不要卡的這麼死?”柳景輝先開玩笑。
江遠撇撇嘴:“重體力。”
“經常扛行李的頭等艙空乘。或者,晚上去快遞點兼職的鞋類銷售?”
“我隻是舉例。”江遠搖頭,道:“以死者的年齡來看,他日常下蹲的時間,要比賣鞋這種的職業,時間長的多。”
“電焊工?”
江遠遲疑片刻,點頭道:“有可能。”
“某種運動的運動員,比如滑雪?”
“也有可能。”
柳景輝又猜了幾種職業,差不多算是理解了江遠的判斷。
“這個凶手,殺人殺的很隨意啊。”柳景輝歎口氣。
江遠“恩”的一聲,將脛骨擺放好,再看看其他幾具屍體,問柳景輝,道:“專案組那邊怎麼樣?”
“一地雞毛吧。”柳景輝沉聲道。
“省廳不是派您來參謀指揮的嗎?”江遠看向柳景輝。
“我的判斷啊,這人估計是隨機作案。”柳景輝也看向江遠:“你知道這種案子,要怎麼破嗎?”
江遠搖頭。各省的命案積案裡麵,隨機作案占了一大半,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得堆積已知的條件。要從無序中,尋找有序,列出已知的條件,這是最基礎的一步。”柳景輝道:“我又喊了兩隊蛙人,看看還有沒有屍體在水庫裡。如果撈不到的話,現有的幾具屍體,就是咱們知道的全部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