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出來的刑警們,自然也是優先詢問這些名單上的村民及其親屬。
牧誌洋和江遠積桉專班的幾個人被派過來加強這邊的力量,自然被派往去做不那麼重要的詢問,即使如此,石庭縣的刑警們也不是太相信他們,依舊派人跟著。
做刑警的,誰都不相信,就像是一種要累死自己的職業病。
牧誌洋的病要輕一點。
他是跟著江遠混的時間太久了,執行江遠的命令執行的多了,就不得不相信一些東西了。
在馬家莊做詢問筆錄的過程中,牧誌洋也沒有一定要得到什麼信息的衝動,就像是聊天似的,拉著在家的老人就扯閒篇。
現在的村子,住的都是老人和小孩,一天到晚的聊天,早都聊透了,偶爾有點新鮮事,那也是早上出來,晚上就傳遍了村子。
牧誌洋這樣的年輕人,再配一身警服,還願意陪著老頭老太太們聊天,其受歡迎程度,幾乎要超過馬軍的死亡故事了。
按道理說,大家原本也沒什麼好掩飾的。馬軍是馬家莊人,全家死的隻剩下一個兒子了,如今也是去了長陽市打工,村裡人理應幫助警方,找到凶手。
不過,警方要求大家描述自己親戚朋友中的前科犯,這個就讓眾人略略有些滴咕了。
牧誌洋跑了幾家,到這邊也有了些經驗,就聊著天,笑問:“你們平時跟警察沒有打過交道吧,地裡東西丟了怎麼辦?”
“地裡的東西少了不算丟。長好的,人拿走了,就等於幫襯人家一下子。沒長好的丟了,那是糟踐東西了,也沒有報警的。”老太太坐在廚房裡,一邊點著柴火熏肉,一邊跟牧誌洋等人聊天。
石庭縣周邊都有熏肉的傳統,也是地方過於潮濕了,要是不熏肉的話,春節的豬吃不到來年三四月份,就要長蛆了。
傳統的石庭縣熏肉吊在灶台上,日常做飯的時間就把它給熏了。隻是現在人的食肉量大了,僅僅在灶台上掛幾條肉,根本不夠吃。村裡的老頭老太太們,還肩負著給子女們供應熏肉的任務,有的人還會熏的更多一些,回頭賣給走街串巷的貨郎,賺一點生活費。
牧誌洋聞著熏肉的味道,就跟老太太接著聊熏肉。他反正沒有任務數量,出門就往一天的時間去了。
一來二去的,說到丟東西,老太太道:“村子裡,以前就是馬忠謀的大孫子最皮,還把我的熏肉偷去賣錢,然後拿錢去鎮裡打遊戲,那小子也長大了,長大了也就不回來啦。”
老太太捅捅火,讓煙氣豎起來,再道:“現在村裡的地都荒著,種出來的東西都沒人吃,連熏肉都沒人偷了。”
牧誌洋翻找了一下自己的本子,道:“您說的馬忠謀的大孫子,叫什麼名字?”
老太太回憶了一下,道:“馬……久煌吧。”
“哦,那這個馬久煌,坐牢了沒?”牧誌洋做記錄。
“沒坐牢,那不至於坐牢,就拿點熏肉的事。”
“哦,那他後來去哪裡工作了,打工嗎?”
“那我也不知道,馬忠謀早幾年就死了,他也是沒有享福的命啊……”
牧誌洋做好了記錄,又跟著老太太瞎聊幾句,接著再做記錄。
等走出來,換一家人,牧誌洋還是一樣的聊法,還將剛剛獲得的信息拿出來,現炒現賣幾句,順便核實一二。
說起來,牧誌洋對排查已經非常熟悉了,光是徐泰寧組織的排查,他就參加過兩三次。徐泰寧帶來的省廳的高手,或者長陽市等地的高手,給徐泰寧幫忙指揮等等,每次也都會做一些簡短的培訓。
現在讓牧誌洋自己做排查指揮什麼的,他自然是力有不逮,但讓他參與排查,他就已經做的相當好了。
一連做了五家的詢問筆錄,半天的時間就算是過去了。
牧誌洋給負責的刑警中隊長做了彙報,順便找到排查出來的幾個人的地址,按地方發信息給派去當地的刑警。
石庭縣有好幾十名刑警,現在就在外麵飄著,排查出來的人的地址,屬於哪個地方的,派往當地的刑警就去繼續詢問調查。
至於說當地的刑警,雖然可以請求幫忙,或者陪同辦桉,但想借用對方直接辦桉,卻不是很現實。
牧誌洋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就回了石庭縣,當晚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再去幫忙。
如是兩日,再到第三天,牧誌洋早起來到警局門前坐車,就見白健等人,已是梳的油頭粉麵,早早的站在台階上,擺起了pose。
“這是?”牧誌洋有點預料,趕忙抓住相熟的刑警詢問。
“哎幼,牧警官來了。”那刑警大喊一聲,卻是吸引了白健等人。
牧誌洋懵懵懂懂的就被推到了台階下,同樣開始了拍照。
“小牧來了。”
“牧隊看這裡。”
“牧誌洋啊,辛苦了辛苦了。”
熟悉的場景和熟悉的話語體係,讓牧誌洋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胳膊腿,心道:莫非,我前兩天受傷了,但我自己不知道?
好在王傳星跑了過來,低聲給牧誌洋說明:“你擼出來的馬久煌,他在看守所的舍友是凶手。”
馬久煌隻是馬軍的同村人,兩人間的親戚關係都出五服了,看守所的舍友更是極其脆弱的一條連線,牧誌洋意外的道:“這麼遠的關係,都可以連上嗎?”
“身高體重年齡和鞋號,這麼多因素加到一起,能符合要求的前科犯也是不多的。”王傳星頓了一下,道:“馬久煌已經是個慣偷了,聽說能立功,也是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