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兩銀子?”
沈拾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們損失了可至少三萬兩啊,他們為何就隻給五千兩?”
孫長史一臉為難道:“來送信的戶部侍郎說,那幾人的家產抄完就剩了這麼多,還全賠給我們了。”
沈拾月卻愈發匪夷所思:“開玩笑吧?這幾個人可是得了三萬兩的贓款,這才幾個月,就隻剩五千兩了?便是吃也吃不了這麼多銀子吧。”
一旁,慕容霄已經在心間冷笑。
這內務府跟戶部素來是貪腐重災區,此前父皇在時嚴加監管,尚算說得過去,自打那娘倆上位之後,卻已經猖狂至此。
不過審個案子,也得從中吃上一大口。
當然,他們也根本沒將他這位前太子放在眼中。
得想個法子,叫他們吐出來。
大抵應了那句心有靈犀,正在此時,卻見沈拾月一把他拉起來,道:“走,殿下跟我進宮,咱們要錢去。”
慕容霄:“……”
好嘛,這是又要他來背鍋了。
~~
馬車一路駛向皇宮,沈拾月不忘囑咐小傻子:“等會見到皇帝,我先假裝謝他,殿下就附和我幾句。”
慕容霄皺眉:“為何要謝他?”
沈拾月道:“這個人小氣又虛榮,想從他手裡摳錢,得先捧著,捧得他沒有退路再問他要錢,他又好麵子,這樣才能成。”
而且這個時辰,想必那禦書房應該有不少大臣進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要,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慕容霄卻沒有說話。
其實,也不必非要捧著慕容瀚。
畢竟,他現在是傻的。
……
眼看到達宮中,正如沈拾月所想,皇帝正處於忙碌之中。
不過待禦前太監通報之後,皇帝還是接見了他們。
此時禦書房中還有其他大臣在,皇帝一臉親切的問道:“兄嫂怎麼一大早來了?”
沈拾月頓了頓,就要把準備好的馬屁說出來。
哪知卻聽身邊的小傻子先開了口:“要東西。”
什麼?
皇帝一頓。
眾人也愣了。
沈拾月也十分意外,不是叫他跟著她說嗎?這怎麼還一上來就自由發揮了?
不過……
她眼睛一亮,自由發揮也挺好,誰叫他是個傻子呢?
傻子就得不正常啊!
她眼珠一轉,也趕緊道:“啟稟陛下,才剛在府中收到消息,說陛下處置了於懷全與朱遠才,為殿下主持公道,殿下心間感激,特地來謝恩。”
慕容瀚頷首:“兄長不必客氣,此乃朕應該做的。”
哪曉得話音落下,慕容霄又道:“殺了偷東西的壞蛋,東西要還回來。”
“……”
眾人又是一愣,這這……景王在說什麼?
沈拾月趕忙又同自己的夫君道:“殿下還不明白,咱們的寶貝已經都被那些人賣掉,要不回來了。”
卻見小傻子哦了一聲,又問:“錢呢?”
沈拾月暗道一聲問得好。
緊接著,便見此次給那於懷全朱遠才抄家的戶數尚書烏伯陽出來答道:“殿下有所不知,那幾人得了贓款之後四處揮霍,已經將銀子花的所剩無幾,加上於家又才剛著了火,房屋已經儘數燒毀,所剩的金銀全部加在一起總共五千兩,經陛下首肯,打算全都還給殿下。”
話音落下,沈拾月點了點頭:“聽聽,這兩個人簡直是貔貅啊,吃了三萬兩,隻給我們退出來五千兩,殿下,咱們隻能自認倒黴,畢竟剩下的兩萬五,總不能叫戶部出不是?”
嘿嘿,來發點功。
反正案子是他們審的,錢肯定也是他們吞了,不叫他們出叫誰出?
戶部尚書卻嚇了一跳,忙搖頭道:“王妃說的是,這當然不合適。”
卻見慕容霄問:“那誰給?”
說著目光在房中逡巡一番,落到了內務府總管身上,道:“你給。”
內務府總管一愣。
沈拾月卻眼睛一亮——
這內務府可是肥差!偌大的皇宮,日常大大小小采買支出全都歸他們管,逢年過節還負責給宗親們發放東西,不知多有錢。
尤其,現如今的這內務府總管還是田太後的親弟弟,承恩公世子田仕高,那於懷全又是他的手下,平素必定少不得賄賂他,問他要錢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她趕忙又同小傻子道:“殿下息怒,雖說那朱遠才是內務府派到府裡的,於懷全也是利用內務府的職權行盜竊之事,但是叫內務府給兩萬五兩銀子,隻怕也不合適。”
內務府總管田仕高也嚇得點頭:“是,是,殿下明鑒,那於懷全也從內務府偷了不少東西,臣等也很是無辜啊。”
沈拾月頷首:“所以殿下,最可恨的是那幾個賊人,剩下的窟窿,總不能叫這兩位大人補給我們,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咳,已經發了三次功了,現在就看那股倒黴勁找誰了。
話音落下,慕容嘯做出聽不懂的模樣。
頓了頓,卻忽然看向禦案後的皇帝,一臉不解道:“阿瀚,誰來補窟窿?”
慕容瀚一頓。
沈拾月忙假意勸道:“陛下還被那人偷了畫,也算是苦主。現如今外頭百姓們聽說了我們府上的事,知道陛下為殿下主持公道,無不稱頌,如今事實如此,陛下也不容易。殿下就不要難為陛下了。”
話音落下,大臣們紛紛點頭。
景王妃說得對啊!
然而,卻見那傻乎乎的景王又看向自己媳婦,道:“那找皇祖母。皇祖母厲害。”
說著便要往外出的模樣。
沈拾月卻又是眼睛一亮,嘿,小傻子還知道找太皇太後,這也太靈光了!
現在就看,皇帝願不願意叫太皇太後知道。他有多小氣摳搜加無恥了!
果然,這話一出,便見皇帝終於開口,道:“朕豈能叫兄長受如此委屈?傳朕旨意,此事就由戶部內務府各出一半,補齊三萬兩白銀,送到景王府。”
成了!
沈拾月壓下興奮,忙一臉的惶恐謝恩:“陛下大恩,無以為報。陛下萬歲!”
然而與此同時,卻在心間暗自琢磨——
既然這烏鴉嘴這麼好用,不如再添把柴火?
反正……費了這麼大勁兒也隻是要回了本金,還沒算利息呢!
她於是忽然將耳朵側向小傻子做傾聽狀,又一臉驚訝道:“什麼?殿下,那德祥樓就不必要了。”
慕容霄:“???”
她這是在做什麼?
……莫非?
緊接著,又瞧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說,【快,跟著我說!】
慕容霄:“……”
沒辦法,他隻好隨她開口,道了句:“德祥樓,要賠!”
緊接著,便見沈拾月繼續一臉著急的“勸”他:“殿下,雖說那德祥樓也是於懷全的家產,但如今銀子總歸回來了,還是把那德祥樓留給朝廷吧。”
慕容霄:“……”
演的還挺像。
當然,接下來便要看慕容瀚的了。
看看這個無恥小人,到底有多要麵子。
見慕容瀚沉默幾秒,而後,終於開口道:“朝廷要那酒樓何用?既也是那賊人的家產,便一並賜給兄長,聊作安撫。”
沈拾月做驚訝狀:“這,這可如何是好?陛下真是太看重殿下了,臣婦替殿下叩謝陛下天恩!”
一旁,大臣們也紛紛跟著稱頌起來:“陛下仁慈!”
慕容霄則看向自己的媳婦。
好吧,狠還是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