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拾月暗歎一聲孺子可教。
不得不說,小傻子這演技已經爐火純青了。
作為師父,她當然得鼎力支持,於是也趕忙開口攪起了混水:“趙公子敢做不敢當嗎?要不要問問今日在場的百姓,你方才是如何欺負人的?”
話音落下,卻聽場中忽然有人道——
“不錯,方才這趙公子無端生事,非要逼著人家正經姑娘給他唱銀詞晏曲。”
“他還拿了銀子,打算逼良為娼呢!”
“就是就是,掌櫃不過勸了兩句,也被他打倒在地了。”
“他還說景王殿下是騙子,說景王妃是下九流……”
漸漸地,大家的聲音越來越大。
——若說先前還畏懼這趙豬頭強權,如今有景王殿下在前,他們還怕什麼?
畢竟誰都分得清,親王與孰高孰低。
慶王與懷亭侯都不聾,自也是聽了個清楚,便見慶王臉色越來越黑,懷亭侯臉色越來越白。
沈拾月又給小霜使了個眼色。
小霜便也開口道:“方才王妃為受欺負的百姓說了兩句公道話,這趙公子,居然敢對王妃不敬,叫王妃為他唱什麼十八摸。”
一聽這話,慶王也忍不住怒道:“混賬,竟然狂妄至此!禮儀倫常都被你喂到狗肚子裡了?”
哼這趙家臭小子居然膽大到調戲他慕容家的媳婦兒?怎麼還有臉叫他當和事老?
懷亭侯自知不妙,想了想,先甩了兒子兩個巴掌,罵道:“混賬,看為父這就回去打斷你的腿!”
說著又同慕容霄道:“臣教子無方,竟然冒犯殿下。這就帶他回去家法伺候。”
眾人看在眼中,都不由暗自咂摸——
這懷亭侯是老狐狸啊,把兒子帶回去家法伺候,豈不就是要脫罪?
沈拾月佯裝點頭:“懷亭侯能有如此大義滅親之心,令人欣慰。不過你瞧。令郎已然犯了眾怒,還是在此處置吧。”
說著又看向那巡查禦史與指揮使,道:“方才二位可都聽清楚了,趙弘盛所做之事,該當何罪?”
那兩人互視一眼,心裡暗想,若是先帝在時,此舉怕是要削爵抄家。
然而現如今這懷亭侯跟田太後娘家關係匪淺,隻怕……
正在兩人囁喏之際,卻聽景王殿下又道了一遍:“拖出去,斬了。”
慶王也冷著臉不說話。
懷亭侯把牙一咬,索性跪地道:“老臣甘願罰俸三年,將這孽障趕出府去,還望殿下開恩。”
沈拾月挑眉,這老狐狸倒是會說,他懷亭侯府富得流油,罰個三年俸祿算個毛。
再說,他罰了的錢又進不到景王府,有個卵用。
不成,今日偏要叫他嘗點痛處。
她於是再度開口:“聖人在宮中,懷亭侯的俸祿,殿下可管不著。但你這兒子卻需好好管管,如若不然,日後還不禍國殃民?”
懷亭侯隻好又道:“王妃所言極是,老臣也就回去打他三十大板……”
話還未說完,卻聽景王殿下又道:“為什麼回去打?在這裡打。”
說著一指方才藝人們表演的台子,道:“那裡地方大,就在那處打。”
語罷,又看向慶王,道:“叔父說,好不好?”
慶王頷首:“既是在這犯的事,在此打也好平眾怒。”
懷亭侯父子倆卻都是一頓。
在這裡打,豈不是要丟光趙家的臉?
哪知景王還又指定了兩個指揮使帶來的官差,道:“你們去打,要用力。”
兩個官差人隻好應是,去準備家夥了。
很快,行刑的棍子與綁凳便都被抬到了台上。
懷亭侯無法,隻能眼睜睜看著本就頭破血流的兒子被綁了上去。
場中百姓們倒都很是興奮,嘿,沒想到今日還有這等好戲看,可真是來找了。
眼看隨著景王殿下一聲令下,官差們掄起杖棍就打了起來,那趙家混球立時發出慘叫。
一聲聲的聲嘶力竭,倒真的宛如殺豬一般,剛才唱曲的兄妹倆都沒他嗓門大。
——怪道景王殿下叫他豬頭,真的很是貼切啊!
不過,沈拾月還是及時開口道:“帶孩子的都回避一下,等會兒場麵血腥,彆嚇著小娃兒。”
——依照她上回親自監督朱遠才挨打的經驗,基本打到十五下就會皮開肉綻,場麵還是挺刺激的。
聞言,那些帶著孩子的大人們隻好應是,帶著自家娃兒遺憾離開了。
慕容霄看在眼中,心道她倒心思細膩。
沒想到緊接著,便見她轉頭看向自己,道:“殿下也彆看了,小心嚇著。”
慕容霄:“……”
他又不是小娃兒。
沒想到慶王也在旁道:“說的是,阿霄彆看了。”
慕容霄黑臉:“就要看,本王不是小孩!”
慶王:“……還這般犟?那你看吧,回頭嚇著彆來找我。”
慕容霄:“哼。”
找你乾嘛,他又不是沒有媳婦。
正如沈拾月所說,待達到十幾下時,那趙豬頭的屁股已經皮開肉綻。
料其平素也是嬌生慣養,待三十下打完,便已經昏了過去。
懷亭侯心疼的額頭全是冷汗。
慕容霄卻是饒有興致的看完,又裝作不解道:“為何睡著了?”
懷亭侯隻能道:“犬子大約是……昏了。”
慕容霄哦了一聲,又道:“等醒了,叫他來唱那個什麼……”
小霜靈機一動,道:“十八摸?”
景王殿下頷首:“對。既然他如此喜歡,便每日來唱,叫大家都聽聽,這曲子有多好聽。”
沈拾月:“……”
叫趙豬頭每天來這唱十八摸?
嘿,小傻子還挺損。
估計到時懷亭侯會真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圍觀群眾們卻都一臉興奮。
真的嗎?
明兒什麼時辰來唱?
到時一定要來瞧新鮮啊!
巡城禦史與指揮使對看一眼,也暗想——
要不也來看看?
畢竟機會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