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委屈屈又艱難的一夜過後,慕容霄依然回到乾明宮,修正儀表,更換龍袍,奔赴登基大典之後的第一個早朝。
從拂曉到天亮,君王都在忙碌中度過,或是接見大臣或是處理政事,連早膳也隻能匆忙用過,一直到將正午之時,才終於得了點空閒。
點心房及時送來了茶點,一壺上好的祁紅,還有一碟櫻桃酥酪。
那潔白嫩滑的酥酪與甜白釉的碗盞交相輝映,酥酪的正中點綴著一枚糖漬櫻桃,紅豔豔,還透著甜蜜的果香。
慕容霄瞥了一眼,不知怎麼,腦間卻閃過昨夜榻上的景象。
這酥酪,不正像他娘子……
咳,君王不由有些神思飄遠,同時又有些鬱悶。
居然還要再等兩天……
不成,他得想想辦法。
禦書房內的宮人們忽然聽見君王吩咐:“傳陸蘊和。”
陸蘊和乃是太醫院院使,這話一出,福順立時緊張起來,趕忙問道:“不知陛下哪裡不舒服?”
——君王生病可是大事,不能掉以輕心!
哪知卻見君王瞥他一眼,道:“朕隻是想問他些事,不必張揚。”
福順這才放了心,忙應是,出去找人了。
沒過多久,便見太醫院院使陸蘊和匆匆趕到,跪在禦案前道:“臣陸蘊和參見陛下。”
神色同樣有些緊張。
慕容霄道了聲免禮,又揮退人手,道:“陸卿不必緊張,朕隻是有些問題要問你。”
陸院使忙道:“請陛下吩咐。”
卻見君王道:“朕聽說……飲酒後同房,會致使生出的孩兒身體不康健,你可聽過此種說法?”
啊?
陸院判一愣,飲,飲酒後同房?
陛下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當然,不管陛下問什麼,他必須立刻回答,陸院使於是趕緊整理語言,回答道:“啟稟陛下,酒之一物,性溫味辛而苦甘,溫能驅寒,辛能發散,秋冬兩季飲用,可以驅寒保暖,行氣和血。但需適量,一旦過量飲用,則會傷肝損肺。若父身不康健,誕下的孩兒定然也會受到影響,因此,若是長期酗酒期間誕下的孩兒,極有可能會不太健康。”
話音落下,慕容霄暗自挑眉,他這兩年從未沾過酒,也就昨日登基酒宴才喝了點,區區幾杯,應該算不上酗酒。
所以……這個可能可以忽略?
他於是又問:“那人體內的元陽,需要幾日才能代謝?”
代謝?
陸院使都聽懵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好在看出他的怔楞,慕容霄又及時給他解釋道:“就是吐故納新的意思。”
哦……
陸院使這才懂了,忙又道:“啟稟陛下,這清濁替換之事,要分人而見,若是身體孱弱的病者,自然是要慢些,但若是身體康健的青年人,一般一兩日就可以。”
一兩日……
慕容霄立時眼睛一亮。
看吧,今日還真是問對了,這果然是娘子多慮,他沒有酗酒,身體也一向健康,根本不用等三日那麼久。
寶座上的君王兀自如沐春風,下頭的陸院使則在心間努力琢磨,君王怎麼會忽然問起這種問題?
正在此時,卻見君王又順口問道:“對了,你可聽過,‘低血糖’這個說法?”
什,什麼?
陸院使不由再度一頭霧水,低,血,糖?這是何物?
而聰明如慕容霄,一看他這模樣便知道結果,隻能再次主動解釋道:“就是倘若人不吃早膳,就容易麵色蒼白,四肢無力,還有心慌手抖頭暈之類。”
話音落下,卻見陸蘊和一臉恍然道:“原來如此。的確,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對於人體來說亦是如此,早膳至關重要,若不吃早膳,極易造成心脾兩虛,氣血不足,症狀便是頭暈多汗,心悸心慌,甚至會出現幻覺。”
說著又一臉佩服的道:“請陛下恕老臣才疏,今日竟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這‘低血糖’三字,甚是貼合。陛下雄才大略,博古通今,真乃萬民之福!”
慕容霄:“……”
這哪裡是他有才,分明是娘子……
話說回來,連太醫院院使都不知道的詞,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先揮退了陸蘊和,正欲思量,卻見福順捧著一個亮晶晶的盒子入殿稟報:“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叫人給您送了禮物來。”
禮物?
慕容霄回神,倒有些驚喜,忙吩咐:“打開看看。”
福順應是,便將寶盒打開,卻見內裡還有一塊錦緞包裹。
他不禁牽唇一笑,索性親自拿到手中。
看看娘子到底給她準備了什麼寶貝?
等再打開錦緞,內裡的東西終於露出了真容,卻竟是兩張紙。
一張上頭用又黑又粗的筆跡寫著他昨日親自蓋印的《寵妻守則》,另一張的筆跡同樣又黑又粗,寫的卻是一段話——
“親愛的陛下,我思量一番,覺得這《寵妻守則該一式兩份,你我各自保存,所以今日特意又抄寫一遍,叫人給你送來,請好好保存,時時謹記哦!”
慕容霄:“……”
他就知道,這種獨具一格的筆跡,除了他娘子,還能是誰的。
忍著笑意再看一遍,他的目光不由停在了第三條——
“要無條件信任妻子。凡事不得對妻子起疑心,甚至私自調查。”
“……”
不得不說,這一條現在看起來似乎彆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