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師動怒,還想為自己報仇，明庭攔住了他，簡單地跟蘇衡中講了一下經過。
蔣梅梅的異常已經被明庭定性成是會吸氣運的邪術。
這件事情高縣令一定會上報,肯定會引起重視，自然有專人來處置她,彆人就不方便插手了。
“居然還有這種邪術？那你沒事吧！”
蘇衡中大驚,特彆是聽說蔣小娥家的事情後,連忙看著明庭。
“老師,我福大命大，好著呢！她倒是幾次想吸我氣運，被我躲過去了。”
這事兒放下後,明庭拿出了自己買的禮物。
他出發的時候，何姑怕幺兒出門在外過得擰巴,給了他五百兩銀票。
明庭淘了一件鬆鶴延年的鼻煙壺給蘇衡中,送師母一瓶藩國來的鈴蘭香水，給蘇令儀買了一個漂亮的套娃和一套遊記。
這禮物雖然不十分貴重，但極為用心思，寓意也好，蘇衡中很喜歡。
之前，明庭也常給蘇令儀買街上的玩意捎給她。
這回他差點兒遇險，受了驚，蘇衡中便沒有攔著他，讓明庭去了後院。
明庭考了案首,蘇衡中開心，蘇夫人也高興，這可是她看中的女婿。
“嗯，這香味清雅,很好聞。”
蘇夫人喜歡香料，鈴蘭香水她一拿到就愛上了，嘴裡連連誇讚，說還是明庭細心，會選禮物。
“製作香水並不難，您要是喜歡，日後我想法子自己做，保證比這個好一百倍，讓您得獨一份兒。”
“好啊！”蘇夫人被明庭哄得笑眯了眼，“我喜歡梔子梅香，令儀喜歡茉莉。”
明庭點頭，記了下來。
見蘇令儀在，他直接把禮物給了她。
“這套海外遊記寫的非常有趣，師妹閒暇時可以看著解悶。”
“謝謝師兄！”
蘇令儀收了書，自己拿著套娃研究起來。
她打開大娃，裡麵是一個小女娃，再打開，又是一個，直到最後，一共有七個娃。
每個娃娃都精致漂亮，蘇令儀愛不釋手。
蘇夫人看到女兒臉上歡喜的笑容，心裡很滿意。
這時候都是包辦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蘇夫人婚前好歹還隔著屏風見過蘇衡中一麵，許多夫妻在婚前都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
雖然蘇夫人沒有生育兒子，可她在夫君微末時就陪伴在他身邊，是他的賢內助。
這麼多年，蘇衡中一直很敬重她，身邊也沒有彆人，夫妻很是恩愛。
正因為如此，蘇夫人才希望女兒也能獲得一份美好的婚姻。
女兒和明庭若是能成為夫妻，光是這一起長大的情分，就和彆人不同。
蘇夫人沒有什麼彆的想法，就希望女兒能一生平安幸福。
晚上，蘇夫人又和蘇衡中提到這事。
這一次，蘇衡中沒有敷衍，而是仔細想了很久。
“今年有院試，那小子說會拿下小三元。若他能說到做到，夫人說的，倒是能考慮一下。”
說到這裡，蘇衡中話音一轉。
“鄉試三年一次，今年醜年，後年才有鄉試，明庭那時候13。若是他考中舉人，14歲便可入京參加會試。”
“我知道夫人看中明庭，可他年紀還小，脾性還未定下來，令儀又是我們唯一的孩子，這件事情還是要再斟酌斟酌。”
蘇衡中剛說完，腰上一痛。
蘇夫人擰著他腰上的軟肉轉了一圈，疼得蘇衡中一陣齜牙。
“夫人，疼疼疼！這樣，若是明庭後年秋闈能中，我便給他提這事。”
“這還差不多——”蘇夫人哼了一聲，鬆開手。
“明庭那孩子聰明，中舉是肯定的！”
明庭並不知道老師和師母私下的談話，他特地陪何姑回小河村祭拜了蔣秀才。
在知道明庭今年準備參加院試，和王治一起考秀才，鄉親們都誇何姑有福氣，兒子和女婿都有大出息。
特彆是明庭，小小年紀就考中童生，還是案首。
大家在恭喜何姑的時候，看他的眼神裡也帶著一些敬畏。
家族出現優秀的子弟，蔣家的族長最為開心。
明庭私下裡跟他提了一下蔣梅梅的事情，得知他們做了惡事被縣令抓起來，族長氣得直接把這一家人除族。
沒了家族當根基依靠，哪怕日後蔣三和桂花回老家，小河村也容不下他們。
明庭陪何姑在小河村呆了兩天，就返回了雙蓮鎮。
離鄉試的時間不遠，明庭每天除了學習，每逢月中和月末蘇衡中還會帶他和王治到田間地頭。
農耕時代，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辛苦勞作。
蘇衡中對這個弟子抱有極大的期望。
他讓明庭親自參與農事，親自體會一飯一粥來之不易，希望明庭能成為一個對國家對百姓有用的棟梁之材。
因為明庭在縣裡差點兒遇險，蘇衡中還特地托了關係，找了個習武的老師，教他們強身健體。
無論如何，遇到危險都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能當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這次明庭的對手實力弱，又沒有防備，他才僥幸勝出。
若下次遇到很強的敵人呢？
麵對老師的用心良苦，明庭感激不已，也更加認真地習武健身。
一個夏天過去，蘇衡中曬黑了一圈，王治皮膚也曬成健康的小麥色。
唯獨明庭，還是俊秀白淨。
麵對姐夫幽怨的眼神，明庭笑著說自己是天生麗質。
他吹牛的結果，就是挨了蘇衡中一個敲頭栗。
“胡說！天生麗質哪裡是來形容男子的！”蘇衡中故作生氣。
不過看到這少年不但個子長高了，還結實了不少，蘇衡中很滿意。有健壯的體魄，才能更好的讀書報國！
就在明庭準備和王治一起出發，去州府參加鄉試的時候，高濟世帶著聖旨來到了雙蓮鎮。
本來，高濟世早就把何姑大紡車的折子遞上去了。
隻是工具的推廣不是小事情，工部的大人們還要分析研究，實踐檢驗，這又耽誤了一些時日。
這不，高濟世等了兩個月，賞賜才下來。
明庭是第一次見到聖旨，宣旨的是一個皮膚白淨的中年太監。
皇帝知道明庭是童生還是案首，除了黃金珠寶綢緞等一些物質獎勵之外，還特地賞賜了他許多珍貴的書籍和筆墨紙硯。
特彆是聽說了明庭的身世，他的孝心打動了皇帝。
聖上親筆書寫了四個字“純善至孝”，來表彰明庭。
這下，明庭成了雙蓮鎮的大名人。
大家都知道，蔣案首不但讀書好，腦瓜聰明，還是個大孝子，發明的水力大紡車都用母親的名字命名。
不少人上門恭賀何姑。
以前那些人覺得何姑喪子喪夫，命運坎坷，現在一個個對她羨慕得不行。
大家都說，何姑心地善良，所以才會過繼這麼優秀的兒子，還對她這麼孝順，她真是個有福氣的老太太！
皇帝的親筆手書，被明庭供奉了起來。
他可沒忘記反派還有個拋妻棄子娶了郡主的親爹。
若是日後明庭有了大出息，親爹找上門，說他不孝，皇帝的筆墨就派上用場了。
連皇帝都誇他是純善至孝的人，渣爹還是滾一邊兒去吧！
高縣令也跟明庭說了一下蔣梅梅的近況。
因為這邪術太過陰/毒，他一個小縣令兜不住，簡單審問了蔣梅梅後，高濟世直接寫了密折，上達天聽。
吸人氣運，簡直是駭人聽聞。
很快，皇上的心腹，刑部的上官石大人帶了密探親自前來，提了蔣梅梅和蔣三幾人。
他讓高濟世尋了一處安靜的私宅，單獨審訊。
高濟世隻是小芝麻官，沒資格參與這種案子的審問，所以具體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
隻是聽說，蔣梅梅能辨彆人氣運。
上官石曾經叫高濟世過去，讓蔣梅梅看他氣運如何，結果她看到的是橘色發紅。
當時，上官大人恭喜高濟世，說他要走鴻運了。
這事兒，高濟世跟明庭講的時候，還有點兒小興奮。
知道蔣梅梅的小日子過得水深火熱，明庭就安心了。
既然來的是刑部的大人，在查訪采證上自然是專業的老手，肯定會挖掘出蔣梅梅做過的惡事。
他就等著這一天呢！
此時成昌縣這邊，上官石一邊再次翻看著蔣梅梅從小到大的詳細資料，一邊等人。
接到皇上的任命後，他親自去小河村，把蔣三一家的過去挖了個底朝天，村裡人都被挨個詢問了一遍。
蔣家族長暗自慶幸，還好他已經把人踢出族譜了，不管他們做了什麼，都不會連累族裡。
上官石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不會因為蔣梅梅年紀不大，就對她網開一麵。
他一上來就用雷霆手段，直接擊破蔣梅梅的心理防線，又對照著資料，挨個逼問她。
這一回，上官石真是大開眼界。
他甚至慶幸，幸好蔣梅梅是個農村的女娃，沒有上過學，也沒什麼心機謀略。
否則她掌握這種惡毒的邪術，害的人絕對不是小老百姓，也絕對不止這麼些個。
不過，最倒黴的就是她的鄰居蔣小娥一家。
連日的強壓審訊下，蔣梅梅把自己怎麼害死救自己的蔣小娥弟弟，和在蔣秀才病重的時候假意探望，實則是抽取他氣運，加快他死亡的事情全部坦白了。
真是忘恩負義，蛇蠍心腸！
上官石把蔣梅梅的做得惡事全部上報了皇帝。
因為她口口聲聲說是狐仙教自己抽取氣運，更改黴運的術法，皇帝還特地請普安寺的高僧玄易大師前來鑒彆真假。
上官石等的人，就是玄易大師。
玄易大師連日趕路，到了成昌縣見了上官石後，隻喝了口茶，就在他的陪同下去了改造的牢房。
之前上官石擔心蔣梅梅會什麼特彆的邪術遁逃，特地給她帶了加重的手鐐和腳鐐。
被反複提審了這麼久，蔣梅梅早就沒了少女的水嫩，她皮膚發白，眼睛無神，看上去又嬌弱又可憐。
不過，上官石可不會因為她柔弱的外表，就忘記她做過的惡事。
特彆是在知道蔣梅梅每日都需要氣運抵消黴運後，他偏要將她單獨隔離，耗儘她積累的氣運，親眼目睹了她是如何倒黴。
正因為這麼做了，上官石才知道，這世上真有人倒黴到了極點。
哪怕蔣梅梅被關在麵積不大的監牢裡，也總有意外發生。
喝水被嗆，吃饅頭被噎，站起來走兩步就會摔跤。
最離譜的是，她被不知道從哪裡鑽進去的毒蟲咬了，臉上腫起一串黃亮的水泡，差點兒毀容破相。
這個蔣梅梅，完全就是掃把星轉世。
為了切身體會，拿到一手資料，上官石還讓蔣梅梅抽了一點自己的氣運。
運氣被抽，本人沒有絲毫感覺，但事後好幾天，上官石遇到了各種意外。
比如天降鳥糞，比如吃飯被石子磕了牙，比如最喜歡的扇子被老鼠啃破……
這些體會和經曆都被他如實記載了下來。
因為蔣梅梅太邪乎，她又是重要人犯，不能真的任由她倒黴出意外。
上官石調了牢裡罪大惡極的囚犯，為蔣梅梅提供少量氣運，維持氣運平衡，讓她不至於倒黴的死掉。
去牢房的路上，上官石已經把這些跟玄易大師講了。
這會兒，他迫不及待地想求個結果。
“大師，你看她身上真的有狐仙嗎？”
如果真有狐仙，這狐仙會不會危害社稷？這個問題，皇帝也很想知道。
玄易大師是得道高僧，他走到牢房外，盯著蔣梅梅，一邊仔細觀察她，一邊根據她的生辰八字掐算。
許久後，玄易大師搖搖頭。
“這世上沒有仙人，也沒有鬼怪。她隻是被方外之物附體了，隻需不再喂她氣運，那物就會離開。”
“大師，你說的那物，是什麼？”上官石皺眉，“如果那物離開，會不會有附體在彆人身上？”
這才是最重要，也是上官石擔心的。
“阿彌陀佛，老衲隻能掐算出，克製那物的人已經出現，卻看不破天機。”
自從一身袈裟周身都是金光的老和尚出現，蔣梅梅就抱著腿瑟瑟發抖地坐在地上。
她供出大仙，惹了大仙生氣，好幾天都沒理她。
現在，蔣梅梅十分擔心大仙被老和尚收走。
可是等聽玄易大師的話，說不是狐仙，是方外之物，蔣梅梅愣住了。
不過，下一刻她聽到有人能克製大仙。
第一時間，蔣梅梅腦子裡浮現了明庭的身影。
“是他，一定是他！”蔣梅梅咬著嘴唇，這些天她受了這麼多的折磨，都是因為蔣明庭。
他生來就是克她的！
自從遇到明庭後，她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
“我要舉報！”蔣梅梅顫巍巍地伸出手。
“我知道有個人的氣運很好，他頭上的光是紫金色，他是我見過氣運最強的人，比大人你，比大師都強……”
蔣梅梅想了半天，給明庭安了個以後會“謀朝篡位”的罪名，一口咬定這是帝王才有的氣運。
蔣明庭，上官石也知道，揭發蔣梅梅的人就是他。
一個鄉間少年會危害社稷，上官石很難相信。
“你明明說過，做好事做善事的人會身負金光。有大成就，能封侯拜相的人，會有紫光，是紫氣東來之意。”
上官石不是傻子，他記憶力很好，之前的審訊筆記還在，這都可以作證。
“看來，本官最近對你太過溫和，讓你忘了本官的手段。”
確定沒有狐仙，玄易大師的任務也完成。
上官石送他離開，又吩咐密探好好給蔣梅梅醒醒腦。
玄易大師倒是對明庭很感興趣。
佛家也有功德金光之說，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就身負金光，必定是善人轉世。
擔心上官石會因為蔣梅梅的誣陷而懷疑明庭，玄易大師還特地解釋了一番，讓他切不可冤枉無辜好人。
關於蔣梅梅的話，和明庭的事情，上官石全部寫在密折。
等遠在京城的厲帝拿到密報，覺得蔣明庭這麼名字有些眼熟，沒多久就想到了何姑大紡車。
“氣運極強，又有功德在身，看來朕的朝堂又要多一位股肱之臣了！”
厲帝很高興。
他還記得，明庭的老師是蘇衡中。
蘇衡中是個十分正直的大臣，雖然脾氣倔，但是能力很強，在工部乾了很多實事。能被他認作學生，明庭必定非常優秀。
厲帝算了一下，蘇衡中丁憂在家也有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