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狀元郎是自己的兒子,那他應該叫宋明庭!
宋義心中非常激動。
他是探花,兒子才14歲就是狀元,還是史上第一六元。
父子二人的經曆傳出去,豈不是一段流傳千古的佳話?
明庭真不愧是他的好兒子,太長臉了!
“你在想什麼?”
東陽郡主看到宋義臉上的笑容,有些生氣。
“我跟你說薇薇,你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朝中一些事情。”宋義清了清嗓子。
“那個狀元我聽說過,是工部尚書蘇大人的學生,和蘇大人的愛女訂了親,人家有婚約在身。”
“薇薇大概是見人長得好看,才一時衝動。等她知道狀元有未婚妻,就不會再鬨了。”
宋義捋了捋胡子。
他能成為探花郎,一方麵是才華,一方麵是容貌。
明庭也生得一副極好的相貌,聽說今日狀元遊街,意氣風發的狀元郎讓不少女子為之傾倒。
想當年他遊街的時候,也是一番盛況,不然怎麼會得到皇家郡主的青睞呢!
杜若薇必定是看臉,才說要嫁給明庭。
不過,他們不可能!
哪怕杜若薇叫了宋義這麼多年“父親”,他也覺得她配不上明庭。
14歲的狀元郎,又有工部尚書當嶽父,聽說明庭還是大紡車和紡紗機的發明人,之前推廣的閹豬增肥法,還有農家肥,都是他弄出來的。
這樣的人,在陛下麵前掛上號了,必定前途似錦。
杜若薇性子不好,又不學無術,根本幫不上明庭的忙。
娶這種媳婦兒進門,完全是拖後腿。
宋義看到東陽郡主一廂情願想把杜若薇送進東宮,一直想跟她說這事兒沒戲。
隻是郡主素來強勢,他又是靠嶽家起家,杜若薇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宋義也不好多說什麼。
杜若薇要是打明庭的主意,他第一個反對!
“原來訂了親,那就好……”東陽郡主放心了。
“工部沒油水又沒前途,在朝中也沒有話語權,哪怕他攀上蘇大人,依舊是個窮狀元。”
郡主的話,宋義聽了很不樂意。
蘇衡中是個實乾家,皇帝十分欣賞乾實事的人,可以說蘇大人是簡在帝心,以後說不定能入閣。
明庭是蘇衡中的親傳弟子,還是女婿,蘇大人難道會不照看自家人?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宋義也懶得解釋。
東陽郡主一直擔心女兒,並沒有注意到宋義的異常。
等她趕著去勸杜若薇,宋義叫來了自己的心腹,讓他去查一下明庭。
宋義心裡有預感,明庭就是他的長子。
當初,他為了娶郡主拋棄家中妻兒,也不知道妻子現在如何。
狀元郎姓蔣,難道是妻子改嫁到姓蔣的人家?
真是胡鬨!
兒子這麼優秀,光宗耀祖,也是光耀的宋家門楣,怎麼可以成為蔣家的兒子!
宋義決定,隻要確定身份,就讓明庭認祖歸宗!
沒得說好好的親生父親活著,不認親爹,認彆的父親,那像什麼話!
“我就要蔣明庭,他長得好看,我就要他。”
杜若薇在知道明庭有婚約後,氣得砸了最喜歡的琉璃杯。
“娘,外祖是王爺,你是皇家郡主,那個姓蘇的難道敢跟皇家搶人?”
看到女兒這麼任性,東陽郡主有些後悔因為前夫早逝就過度溺愛女兒,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如今,她父王已經去世。照規矩,大哥承襲的王爵降為郡王,和皇帝的關係又疏遠了幾分,哪裡還比得上從前。
更何況,她的女兒是要入東宮,當太子妃的呀!
“我才不要當太子妃,太子長得胖,還醜,傻乎乎的,哪裡有蔣狀元好看!”
“娘,當初你嫁給父親,還不是因為他長得俊,是探花。為何到了女兒這裡,你就這麼狠心,不肯成全女兒?”
“蔣明庭比父親還厲害,他還是狀元呢!”
東陽郡主差點兒被杜若薇氣死。
她們的情況怎麼一樣!
她當年是二婚,選擇嫁給沒有任何根基的宋義是低嫁,就是為了讓宋義依附王府的權勢,不敢怠慢自己。
結果證明,東陽郡主的選擇沒錯。
這些年她被宋義捧著敬著,日子過得彆提多舒服。
雖然宋義也偷吃過,可自己處置那個賤人的時候,宋義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就是家世碾壓!
但是杜若薇不同啊!
她還是妙齡少女,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當太子妃以後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跟小小的狀元夫人地位可是千差萬彆!
杜若薇是彆人越反對,越要去做的性格,哪怕東陽郡主說破嘴皮,她依舊堅定隻要蔣明庭。
沒辦法,郡主隻好把她關在家裡。
太子選妃在即,杜若薇要是鬨出什麼醜事,她這麼多年的心血都白費了。
“誰要是敢放小姐出去,我就打斷她的腿,再賣到煤窯去!”
東陽郡主的恐嚇很有用,杜若薇身邊的嬤嬤丫環們立刻執行她的命令,把杜若薇的院子守得死死的。
誰不知道煤窯是最苦的地方!
賣去煤窯,被那些人糟踐,還不如死了算了。
“娘,你開門啊,娘!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絕食——”
聽到杜若薇的威脅,東陽郡主又氣又怒。
當然,她不會怪杜若薇,心裡隻是恨明庭,不知道這個狀元做了什麼,迷惑了自己的女兒。
明庭還不知道天降大黑鍋扣他頭上。
遊街之後,他就被厲帝宣進了宮。
“看到朕沒話說了嗎?”厲帝故作威嚴,盯著明庭。
“之前嘴不是很甜麼?朕是王爺可以當你的義父,是皇帝就不行了?”
“父皇——”見厲帝為難明庭,李晟連忙站出來。
可是沒等他說話,明庭已經抱著厲帝大腿:
“爹,您是不是忘了給見麵禮?上次我不好意思提醒,這回您得給我補上啊!”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大太監低著頭,嘴角抽搐。
見到皇帝連義父都不叫了,直接喊“爹”……外人知道狀元郎這麼厚臉皮麼?
厲帝眉頭抽了兩下,最後還是敗給了明庭。
他本來想嚇唬一下,看看明庭會是什麼反應,誰知道這小子壓根兒不按常理出牌。
似乎,他就沒有吃癟的時候!
“你想要什麼?”難得見明庭開口要東西,厲帝倒也沒攔著,給他賜了座。
“我和師妹訂婚這麼久,要是能得到義父賜婚,師妹一定很高興。有義父庇佑,我和師妹以後一定會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明庭也不拘謹,更沒覺得求賜婚有什麼不好意思。
厲帝也知道蘇衡中現在都不叫明庭上蘇府,嚴防死守,對這個弟子很“凶”。
他本來就有心看熱鬨,如今明庭求到跟前,厲帝自然是同意的。
“謝謝義父!”明庭笑了起來。
“老師說要把師妹多留幾年,我正好有更多時間來掙聘禮,到時候一定讓她風風光光出嫁。”
少年郎臉上幸福的笑容,讓厲帝看著一陣恍惚。
多年前,他要娶皇後之前,也是這般開心。
一晃時間就過去這麼久,太子也長這麼大了。
看到李晟攬著明庭肩膀,恭喜他,厲帝不由得感歎一句,年輕真好啊!
“除此之外,你就不想求彆的嗎?給義子的見麵禮隻是賜婚,若是傳出去,豈不是顯得朕很小氣?”
厲帝笑著調侃道。
“還是義父了解我,的確有一件事情想請義父批準。”
明庭跟厲帝說,自己才14歲,年紀小見識少,隻會死讀書,閉門造車,還有很多不足,想玩……學習幾年再入朝為官。
啪——
厲帝一聽,怒了,拿著手裡的折子就砸過去。
彆的事情他都能縱容,唯獨在工作上懈怠、消極怠工這一點,實在是不能忍!
“還學習幾年?想休息偷懶?你怎麼不上天!!”
厲帝氣笑。
彆以為他不知道明庭是過目不忘。
蘇衡中給他找了很多書,他都看完了,根本不需要再學習。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懶!
“臣遵旨——”明庭說完,又躲開一本飛來的折子,拉著李晟跑了。
就這麼跑了?
厲帝手裡新拿的折子,放也不是,扔也不是。
“不孝子,兩個都是不孝子——”
厲帝氣呼呼。
他這番話大太監聽了,一陣心驚。
看來陛下真的把蔣狀元當成子侄輩疼愛,這份恩寵,他伺候厲帝這麼多年還從沒見誰有過。
最後,厲帝到底還是順了明庭的意,給他安排了一個東宮的官,掛個頭銜,不用天天點卯。
這幾年明庭為朝廷做了不少事,他忙發明的時候還要準備科舉,到底不能逼得太過分了。
一張一弛,才是禦下之道。
不過厲帝覺得也不能就這麼放明庭自由,還是要給他壓力。
沒多久,厲帝封明庭為忠毅伯,不但賞了府邸,還賜了婚。
聖旨一出來所有人都驚住了。
忠毅,忠正剛毅,這封號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很快,厲帝把明庭這幾年的貢獻公布於眾。
他還特地賞了一些老臣和皇族白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小蔣狀元,讓大家都知道明庭一心為國,不求回報,有什麼好東西直接敬獻給朝廷,絕不藏私。
白如雪,甜如蜜。
白糖一出來就受到追捧。
可是白糖廠還沒建好,皇上賞賜就那麼一盒子。
得到賞賜的人非常得意,沒有白糖的人一個個抓耳撓腮,迫不及待。
有人想走關係,找到伯府,才知道明庭帶著家人返鄉祭祖去了。
明庭親自求來皇帝賜婚,蘇衡中和夫人都覺得很有麵子。
女婿被封為忠毅伯,女兒日後就是伯爵夫人,夫妻倆現在逢人就笑。
因為何姑來自鄉下,懂得不多,而且明庭和王治都要回小河村祭拜,家人一起,所以他特地請蘇夫人來幫忙操持伯爵府的事情。
皇上賜的宅子很新,這裡日後就是女兒的家,明庭又說一切按照師妹的喜好安排,蘇夫人更是滿意,當然是儘心儘力。
蔣家一門雙進士,其中明庭還是狀元郎,又被封為忠毅伯,一時間轟動整個成昌縣。
消息傳來時,蔣家族長仰天大笑,因為過於激動,老族長差點兒笑背氣。
明庭等人回鄉,正印證了那四個字——衣錦還鄉。
回鄉祭祖,明庭還捐了一大筆錢辦族學,讓族長敦促族人好好讀書。
一時間,當地百姓都以讀書為榮,許多父母勒緊褲腰帶也要送孩子讀書。
學生之間相互競爭,學習氣氛濃厚,導致之後很久,小河村都文風昌盛,人才輩出。
等明庭返回京城,已經是金秋時節。
他回京沒多久,就帶著太子去了京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露麵。
宋義就是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明庭的資料他拿到了,資料上寫狀元是父母雙亡的孤兒,被何姑收養過繼,成了蔣秀才的兒子。
宋義看了覺得不可能。
明庭和自己那麼像,血脈相連,他認定狀元就是他的大兒子。
特彆是看到明庭小小年紀就被封為伯爵,又深得陛下寵信,宋義就更加覺得他應該認回明庭。
他甚至幻想,等父子相認,自己是忠毅伯的父親。
到時候彆人隻會說一句虎父無犬子,再也不會說他靠裙帶關係,靠老婆吃飯。
宋義一邊讓人分頭去自己老家和小河村打聽明庭的情況,一邊找到他現在住的二進小院子,直接登門,想要跟明庭來一段父子團圓的感人戲碼。
“你說啥?說我家幺兒是你的娃?放你的屁!”
何姑一聽宋義的來意,怒了,抄著大笤帚對著他就是一頓猛拍。
明庭是她的兒子!
他吃她做的飯,穿她做的衣,叫她“娘”,給她掙了誥命,是她死去相公的孩子!
誰也不能跟她搶娃!
“潑婦!潑婦!你給本官住手!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你這種粗俗的女人,怎麼可能養出狀元,明庭就是本官的兒子。”
宋義被拍的滿身泥灰,連連後退。
“呸!沒見過上趕著給人當爹的,你是自己生不出兒子,才來我家搶我的幺兒吧!”
何姑氣得不行,端起一盆洗過洗衣服的水直接潑到宋義頭上。
“你給我滾!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何姑提著棒槌追了宋義半條街。
小院子的主人成了狀元,還被封為伯爵,馬上就要搬去伯爵府,明庭這段時間是這條街的熱議對象。
看到何姑追著一個人又打又罵的,不少鄰居出來,問她發生什麼事情了,需不需要幫忙。
“有人要搶我的幺兒!”
何姑一邊哭,一邊把事情講了出來。
“我雖然不是親娘,但幺兒就是我的命根子!”
“明庭爹娘過世前將他托付給我,我答應他們好好照顧他的。”
“現在我娃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就有人跑出來認兒子。天下怎麼有這麼無恥的人啊!老天怎麼不降一道雷劈死他!”
“敢搶我幺兒,我跟你拚命!”
“你胡說!”
聽到何姑說明庭父母雙亡,像是在咒自己死一樣,宋義連忙擦了臉上的汙水。
“你們看看,我這張臉,是不是和狀元郎很像?我們是嫡親的父子!”
宋義今天收拾的很妥帖,還特地修了自己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