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錢,前朝皇室留下的東西可不少。
昌帝盤算了一下,先勒緊褲腰帶,建宮殿什麼的過兩年再說。
當天晚上,昌帝做了個夢,夢裡他坐在鄭國的大船上,親自指揮海戰。
鄭國的水兵操縱著大/炮,打的倭寇夾著尾巴就跑,還有那些長鼻子藍眼睛卷頭發的海賊們也跪地求饒。
困擾前朝百年的倭寇,在他手裡被平息。
所有人都說他是聖明的開國君主,光是抗倭這一條,就讓昌帝名垂青史,被千年後的人膜拜……
哈哈哈哈——
昌帝在美夢中笑醒,吵著周後。
“二郎,你怎麼了?”
周後擔心地看著昌帝。
“阿玉,朕要建海軍,朕要造大/炮!”昌帝興衝衝的,兩眼發亮。
“定遠伯說的沒錯,真理隻在大/炮的射程範圍內,朕要成為最偉大的皇帝!”
昌帝很少做夢。
他認定這個夢預示著未來,是老天托夢。他一定會像夢中那樣,威名遠揚,流芳百世!
試問哪一個皇帝不希望如此呢?會不心動呢!
“臣妾相信二郎,在我心裡,二郎已經是最偉大的君王了!”周後溫柔地說道,眼裡滿滿都是信任和崇拜,讓昌帝很歡喜。
到底還是原配夫妻,還是阿玉最懂他,知道他的野心啊!
“朕是明君,阿玉是賢後,朕和阿玉都會被載入史冊……”
跟過來看熱鬨的奉天看到昌帝的表現後,驚掉了下巴。
所以這是天道都在幫明庭?
運靈真不愧是天地的親兒砸,這份獨寵,無人能及。
昌帝第二天就激動地找來兵部和戶部的大臣,說要造炮。戶部尚書倒是想拿銀錢說事,可看到陛下眼裡的狂熱,沒吭聲。
畢竟現在不是當初在起義軍裡喊哥哥弟弟的時候了。
這位是開國之君,又有雄心壯誌,他既然要解決前朝留下的隱患,難道還攔著?
攔著陛下的大業,豈不是讓他和前朝昏君一樣?
這帽子太大,戶部尚書覺得自己的腦袋小,戴不住這大帽子。
昌帝倒沒有刻意為難戶部,從前朝皇帝的私房裡扒拉了許多東西出來。
總之,船要建,炮要造,倭寇要打,一定要乾翻他們。
明庭寫信,慫恿昌帝造船造炮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
於是開始有言官在朝會上彈劾明庭,說定遠伯窮兵黷武,這是要耗儘鄭國的國力,還說他私心慎重,收買人心……
總之,雪花般的彈劾吵得昌帝腦殼疼。
這裡麵的確有一些人是擔心國庫,認為新朝需要修生養息,不讚同在軍需軍備上花費太多銀錢。
但是另一些人則是煽風點火,趁機作亂,他們背後有幾個王爺的授意。
定遠伯不是豪橫,不肯和皇子合作,還跟父皇告狀麼!
現在難得抓住這個機會,不踩他踩誰?!
昌帝被他們吵得腦殼疼。
明庭信裡說,自己肯定會被圍攻,還跟昌帝出了個餿主意。
誰反對,就把他們弄到瑤州,讓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親眼看看飽受倭寇禍害的百姓過得什麼日子。
昌帝本來就不是什麼斯文人,這主意他覺得不錯,簡單粗暴又直接。
他立刻把幾個蹦躂很歡快的人丟去瑤州,美其名曰,朕在京城,不能去瑤州,不如愛卿幫朕看看瑤州。
於是,本來在京城享福,等著過大年的十來個大臣,被昌帝打包丟到了瑤州。
哪怕昌帝沒去過瑤州,但是通過明庭的書信,他對瑤州了如指掌。
哪些港口受害最嚴重,哪些港口小城的百姓過得最辛苦,他就讓這些人去那些地方,體驗生活。
這個詞,還是昌帝跟明庭學會的。
多麼文明的詞語啊!
朕這可不是貶官,也不是不聽勸,朕隻是讓你們從人民群眾中來,到人民群眾中去,讓你們下基層,腳踏實地地了解百姓是怎麼想的。
當然,為了顯示自己並不是小家子氣,昌帝也派了自己信任的人去瑤州。
“終於不吵了,安逸——”
耳根子終於清淨了,昌帝躺在躺椅上,繼續欣賞圖紙。
這船是兩層,昌帝在夢裡見到的船是三層。
三排火/炮,威武霸氣。
昌帝盤算著,先造個兩層的出來,以後有錢了,一定要造三層!
被彈劾這事兒在明庭的意料之中,消息傳來,齊銘快急死了。
他來到韋府,看到明庭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差點兒被他氣著。
“你啊你,怎麼不告訴我說一聲就跟陛下說造炮?現在好了,朝上天天罵你,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齊銘剛把幼兒園的事情忙完,走上正軌,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歹沒辜負明庭的信任,誰知道他在這頭又捅了婁子。
武將就是這點兒不好,想的太少。
齊銘雖然迂腐不會拍馬溜須,可他並不傻,官場上的事情看得真切。
明庭遠離京城,肯定沒多少人幫他說話。
有道是三人成虎,如果昌帝真的偏聽偏信,最後吃虧的還是明庭。
“我就去給陛下上折子,不能叫那些小人中傷你!”
“齊兄,彆急,先喝口茶——”
明庭泡了茶,讓齊銘歇一會兒。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呢!陛下聖明,自有決斷。萬一他相信讒言,大不了我就不乾了。”
“不行,你怎麼能不乾呢!”齊銘就盼著明庭把倭寇趕走,換一個人來,可不能會像他這麼認真積極。
這麼一想,齊銘更加坐不住了,又趕回府衙,開始寫折子為明庭辯護。
明庭本來想告訴齊銘,昌帝肯定會答應,誰知道話還沒來得及說,他就這麼急匆匆地走了。
“齊大人真是個好人啊!”明庭跟蕙娘感歎道。
瞧瞧齊銘,不但做本職工作,還把管招兵、糧草,水泥也是他盯著,幼兒園他也幫忙弄好了。
造炮有兵部專門負責,可是造船的事情不出意外,又會落在他肩上……
這樣的能臣,真的就是勤勤懇懇,像工蟻一樣。
難怪以前厲帝那麼喜歡壓榨手下的官員,有這樣的臣子,君王的確很省心。
“夫君,你怎麼能說齊大人是螞蟻呢!”蕙娘邊笑邊撫著大肚子,“要是齊大人聽到,肯定會生氣的。”
“你說得對,我以後不能這麼說了,胎教不好。”
明庭覺得有一個齊銘還遠遠不夠,他得多發展一些人,讓他們都忙碌起來。
隻有叫大家都有事情做,齊心協力地往一處使勁兒,他才能躺平當鹹魚啊……
幼兒園走上正規。
第一批進來六十多個小朋友,分了三個班,每個班有4個軍士娘子看著,還有8個護衛,做飯的廚娘也是軍嫂。
小環負責教識字和兒歌,教他們做遊戲。
兩個軍士娘子年紀大也穩重,還識字,平時在軍士娘子們中是領頭,被聘請成為幼兒園的代理院長和主任。
與此同時,酒樓也開張營業。
劉程以前都是跟在劉永山身邊曆練,這回他獨當一麵,雖然一開始手忙腳亂,但有老爹在背後盯著,也沒出什麼大錯。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相比起來,那些被昌帝派下來的大人們,就沒那麼舒服了。
離京的時候,昌帝三令五申強調,這是下基層做調研,不能興師動眾,也不能打擾當地的官員。
這是他們代替皇帝,微服私訪,一切都要保密。
十幾個人被分散到了瑤州各地,兩個人一組,去的都是不同的地方。
原本就大冬天,天氣不好,路又難行。
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看這地方原來這麼窮這麼荒涼,這些在京城享福的大人們差點兒哭了。
哪怕大家在起義的時候也過了幾年的窮日子,可是新朝建立,各個升官發財變富裕,猛地吃苦遭罪,還真有些受不了。
特彆是瑤州是真窮,看到蕭條的街道,百姓臉上的倉皇和麻木,有些人的心還是被觸動了。
原來這些都是倭寇造成的,倭患已經影響了一個州的發展。
如果放任不管,倭寇會更加囂張,以後說不定還會去禍害彆的地方。
本來有幾個是帶著目的來的,走之前頭上的王爺說過,得想辦法搞臭定遠伯。
誰知道臨出門,昌帝給了他們一個任務,到了目的地後做調查問卷,一人調查一百個當地居民。
卷麵上的每個問題都要回答,要如實彙報,整理成冊。
做調查的時候,這些人看到許多百姓在倭患中失去家人、財產,妻離子散、背井離鄉,他們這時候真的沒法昧著良心誣陷明庭。
更何況,昌帝說的很清楚,他派了監察隊,會暗中監察他們的事情。
這些官員更加不敢作假,一個個老老實實去做調查問卷。
調查的結果很觸目驚心,瑤州的男女老少沒有不恨倭寇的。
不管是富戶還是百姓,包括乞丐,提到倭寇都咬牙切齒,一個個恨不得食倭寇的血肉。
親自接觸了大量的瑤州本地人,派來的這些官員才懂,為何定遠伯明知道現在財政吃緊,也要跟昌帝說造船造炮。
想必他也是看多了例子,血性被激發。
許多人的想法從一開始的“這回必須抓到韋明庭的小辮子讓陛下責罰他”,變成了“定遠伯是條漢子,百姓如此,就應該乾/死那群倭寇”。
就連京城的那幾個王爺,恐怕也沒想到自己人這麼快就會倒戈,站到明庭那邊。
被昌帝派來水兵訓練營的人,親眼目睹將士們墾荒,自己種菜喂豬喂雞鴨,得知這是明庭的想法後,感動得一個勁地在折子裡誇明庭。
多麼好的定遠伯啊!
為了幫朝廷省軍費,讓戰士們在訓練之餘墾荒種菜搞養殖,這不就是為了給朝廷省錢麼!
同時,他也在折子裡幫明庭訴苦:
“將士們太辛苦了!海風像刀子一樣,割得臉生疼。臣特地上船體驗了一回海上訓練,下船後吐了一天,睡了一天,現在走路都是眩暈的,更彆提他們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每天都要在海上訓練三四個時辰……”
許多折子從瑤州的各個地方發往京城。
昌帝原本派這些人出去,一是想叫他們吃點兒苦頭,二也是想從多方麵了解瑤州。
當君王不能偏聽偏信,不能隻聽明庭一個人說。
等看到不同人的折子,以及他們送上來的問卷調查,昌帝歎了口氣。
定遠伯說的沒錯,倭寇若是不解決,會成為心腹大患。
有昌帝拍板,兵部的火/器坊開始行動了。
明庭的圖紙在這時候派上了大用場,至少不用花費時間重頭開始摸索。
新年之前,那些派出去的大臣們紛紛往回趕路,而明庭也在一個晴朗的冬日,迎來了自己的長子——韋宏宇。
陛下親賜的名字,讓明庭省了事兒。
孩子的小名是劉遠山和劉黃氏起的,老兩口商量了好幾天,最後決定叫他“毛毛”。
“賤名,好養活!”劉永山十分得意,這個名字可是比什麼虎子,石頭要好聽多了。
劉黃氏歡喜地抱著胖外孫。
“瞧我們的小毛毛,白白胖胖,生的時候也沒叫你娘受苦,以後肯定是個懂事聽話的娃兒。看著眉眼,更像蕙娘呢!”
蕙娘一聽親娘的話,連忙湊過去看。
果然,毛毛長得像她,圓臉,有梨渦,很有福氣的樣子。
“娘,男娃有梨渦一點兒都不威風,要是像夫君多好啊,高高大大,威武霸氣,走出去就能震懾彆人。”
“傻妞,兒子像娘,女兒像爹,這才好呢!”
劉黃氏忙讓蕙娘躺下,月子必須好好做。
明庭抱孩子的手法十分嫻熟。
哪怕老人都說抱孫不抱子,可他一回來換了暖和衣服,就會抱著小毛毛,陪著孩子咿咿呀呀。
蕙娘現在很滿足,夫君尊重疼愛自己,爹娘在身邊,弟弟的酒樓也辦的紅紅火火,現在她又有了孩子,沒什麼比一家人在一起都平安健康更叫人高興了。
得了兒子,明庭特地把這消息通知了在礦區的女主,不但如此,他還賞了她20個白饅頭。
“你說什麼?定遠伯長子出生?”
聽到小管事來,說定遠伯喜得貴子,因為金玉萍每天念經為他夫人和孩子祈福,特地賞她饅頭,金玉萍傻眼了。
他有了長子,爵位有了繼承人,那她的兒子怎麼辦?
“這是伯爺賞你的饅頭。”
管事把饅頭放下,摸了摸懷裡的銀票。
伯爺很大方,說他督促金玉萍念經有功勞,給了他一張銀票感謝。
“你騙我的,對不對?”
金玉萍不肯相信小管事的話。
她明明在念經的時候不斷詛咒蕙娘孩子出問題,最好一屍兩命,為什麼詛咒沒有靈驗?
“哼,這種事情還有假!”小管事冷哼一聲。
“你還不知道吧,定遠伯的兒子可是皇帝賜名。等年後,伯爺就會給長子請封世子。這是好事情,你哭喪著臉做什麼?”
小管事揚了揚手裡的鞭子,金玉萍嚇得連忙低下頭,他才放過她,哼著小曲兒走了。
金玉萍看著20個大白饅頭就明白,這是她拿兩個饅頭救命之恩說事,明庭用這方式報複她。
兩個饅頭的救命之恩,換來20個白饅頭?
金玉萍又哭又笑,不明白為什麼重生後事情會變成這樣。
史靖挖完煤,一瘸一拐回來的時候,看到金玉萍哭得完全沒形象,一點兒都不心疼她。
等瞅見白饅頭後,史靖咽了咽口水。
“哪兒來的饅頭?”他抓起一個饅頭,塞進嘴裡。
真香!
史靖也是錦衣玉食地長大,要不是舊朝被推/翻,他也不會落到這境地。
現在天天吃野菜窩頭,有時候管事心情好,給弄點兒雜糧粥,放以前這東西史靖看都不會看一眼,可現實教會了他做人。
如今猛地咬一口大白饅頭,嘗到口中的甘甜,他在這一刻忽然有一種超級滿足的感覺。
“定遠伯有兒子了……”金玉萍喃喃地說道,“他的爵位有繼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