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這擋箭牌我不當了(8)(1 / 2)

陳侯終於知道, 什麼叫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落。

他忠心耿耿在家裡照顧俞瑾,結果遇到這事兒, 怎麼解釋?

“陳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宣帝盯著陳侯, 言語中威脅意味很重。

陳侯知道宣帝的意思。

君王是不可以有殺夫奪妻這種醜聞的,若是宣帝承認了, 不但影響他的聲譽,還會提前暴露俞瑾的身份。

所以這個鍋哪怕不是陳侯的錯, 他也必須背。

陳侯看向告狀的女子,二十多歲,的確和俞瑾長得很像。

他們都像張二娘,所以姐弟容貌才會這麼相似。

張二娘和前夫有個女兒, 後來好像是他家裡人把孩子帶走了, 宣帝當時對這個孩子並不關心,陳侯也沒注意過這事兒。

沒想到,她安靜了這麼多年,怎麼突然冒出來?還告的是自己?

陳侯心裡有許多疑問,但是這時候不能問。問的越多漏洞越多,萬一穿幫了, 怎麼辦?

“是臣的錯, 臣知道錯了。”

陳侯跪在地上, 把一切都承認了。

他說自己偶然路過, 看到賣豆腐的張二娘花容月貌, 被稱為豆腐西施,心生愛慕。

可是對方已經成婚還有了孩子,跟夫君感情也好, 出於嫉妒,他做出強取豪奪的事情。

女子連忙追問她母親張二娘人在何處,陳侯說她死於難產。

聽到這消息,女子嚎啕大哭,跪著求宣帝還自己父母一個公道。

“一切都是臣的錯,臣一人做事一人當,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陳侯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見陳侯很識趣,宣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來當初選陳侯來養著俞瑾,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聽到陳侯承認罪行,不少人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當侯爺就可以為所欲為,強搶民女嗎?!

禦史開始狂噴陳侯,那些跟陳侯不對付的人也請宣帝處置陳侯。

甚至有人說,陳侯這麼膽大狂妄,不知道私底下還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情,應該讓大理寺好好查一查。

宣帝當然不願意把陳侯交給大理寺,萬一他禁不住審訊,把自己招供了怎麼辦?

既然陳侯都認罪了,必須趕快定性。

於是,宣帝表示很憤怒,說陳侯是朕的伴讀,但是做的事情太叫朕失望了,宣帝判陳侯40庭杖。

就當場打,要打給人看,證明他是個不偏不倚的好皇帝。

庭杖這裡麵學問很大,有技術的老手,能讓杖責的聲音聽著響,其實就是皮肉吃點苦,傷不了根骨。

陳侯都幫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宣帝當然不希望他死,這40庭杖就是走個過場。

宣帝的心思,身邊的心腹太監自然懂得,特地做了手勢,讓行刑的小太監注意分寸。

陳侯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哪怕已經輕輕打了,這苦頭還是叫他疼得隻求饒,“陛下,臣知道錯了,陛下饒了臣吧!”

宣帝當然不肯,已經放水了,再饒了陳侯,那禦史不就會轉過來噴他?

再說,張二娘的女兒還在,他怎麼能叫人家傷心。

見白衣女子哭得眼睛紅腫,宣帝連忙問她多大年紀,家裡還有什麼人,女子一一回答。

她叫李槐花,當年父親被抓走死在牢裡,母親又失蹤,她被人送回鄉下和祖父母一起生活,15歲嫁了人。

可惜前兩年夫君和孩子都死了,李槐花一個人,靠在集鎮上賣豆腐為生。

沒了丈夫,也沒了孩子,真是可憐啊……

李槐花的遭遇,讓人同情。

宣帝摩挲著扳指,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陳侯慘叫一聲,沒了聲響。

很快,執行杖責的太監來報,說陳侯沒有撐過庭杖,咽氣了。

什麼?宣帝驚呆了,不都說了來假的嗎?怎麼把人打死了?陳侯也太不經打了吧!

“爹,娘,女兒為你們報仇了!”

沒等宣帝去看陳侯,李槐花從懷裡拿出一把剪刀,衝自己喉嚨紮去。

“快攔住她!”宣帝急得大叫,還是明庭看到不對勁反應神速,上前一把抓住李槐花的手腕,把剪刀奪了下來。

“你傻不傻,仇人死了應該放/炮好好慶祝,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為什麼要自殺?”

明庭罵道。

看到明庭救下李槐花,宣帝鬆了口氣。還是明庭靠得住啊!瞧瞧其他人,都是廢物,關鍵時刻一點兒用都沒有!

宣帝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看明庭這麼順眼。

“他是侯爺,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可我隻是個孤苦伶仃的女子,萬一侯府找個由頭報複我,我能怎麼辦?”

“聽說侯府勢大,我能不能活著走出京城都是問題。”

李槐花傷心欲絕,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她說的倒是實話,今天告禦狀讓陳侯以命抵命,明日呢?她能活下去嗎?

讓一個人悄無聲息死去的方式太多了,她沒有親人又沒有家庭,死了也沒人知道。

“你彆怕!有朕在,朕看誰敢對你動手!”

宣帝這話說出來,不止太子和皇子們,就連大臣們也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除了明庭和襄國公,還沒有人知道宣帝的想法。

當陳侯的屍體被抬回侯府,侯夫人驚呆了。

怎麼好端端的進宮,出來就被杖斃了?

宮裡人說,陳侯強搶民女,還謀害人丈夫,被死者的女兒告禦狀,宣帝判了庭杖。

不到40杖就咽了氣,那隻能說明陳侯的身體不行,難道怪陛下?

侯夫人這時才隻知道,俞瑾的生母是陳侯搶來的。

放著家裡的賢妻和美妾不寵愛,非要打野食,難道搶來的更香嗎?!

至於他為什麼受不住庭杖,侯夫人知道這是自己最近一直在陳侯飲食裡加料的原因。

她的確是希望他慢性中毒死亡,可也不是以這樣的罪名死啊!

多丟人啊!

陳侯死了倒痛快了,留下他們一大家子都沒臉,還會被人戳脊梁骨……侯夫人想想就頭疼。

不過,陳侯死在陛下手裡,她也不用擔心以後下毒的事情被查出來。

沒多久,宮裡來了聖旨。

宣帝沒有因為陳侯做的醜事遷怒侯府,下旨叫俞琨繼承爵位。

“阿彌陀佛,總算是塵埃落定了!”侯夫人在菩薩跟前拜了又拜。

如今她的兒子是侯府的主人,她是侯府老太君,輪到那個外室子的倒黴了。

更何況,要不是外室子同母異父的姐姐告禦狀,陳侯又怎麼會死呢!

新仇舊恨加一起,侯夫人恨不得直接弄死外室子。

隻是陳侯剛死,俞瑾的姐姐得到了宣帝的同情,宣帝還叫皇後安慰她,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侯夫人憋著一口氣,打算慢慢算賬。

此時,俞瑾也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這個姐姐似乎弄錯了複仇對象,把陳侯當成了殺父仇人。

剛聽聞陳侯的死,俞瑾有些難過。

雖然宣帝是他的親生父親,可平時教導他,照顧他的一直是陳侯。

在俞瑾看來,陳侯就是他的養父。

現在養父死於親姐姐之手,他豈不是在侯府待不下去了?那他能去哪兒?俞瑾有些頭禿。

不過,他相信宣帝一定會好好安置自己。

陳侯的喪禮辦得很隆重,俞瑾哪怕有傷,還是叫人攙著過來,給陳侯磕了頭。

“假惺惺!”

俞瑭握著拳頭,憤怒地看著俞瑾。

陳侯死在俞瑾親姐姐手裡,他就是侯府的仇人!

要不是母親攔著,說時候未到,他早就找俞瑾算賬了。

就在喪禮進行的時候,突然進來一群人,領頭的是之前來侯府迎親的安知府的二管家。

因為俞嫿嫁的遠,又剛出嫁,侯夫人往淮揚去了信,沒叫她回來。結果,看到二管家帶著一群人送俞嫿回來,她還很驚訝。

信這麼快到淮揚了?那俞嫿豈不是收到信就急匆匆往這邊趕路?

二管家進侯府,看到侯府白茫茫一片,在辦喪事,他也很吃驚。

俞嫿被小公子休了,知府還要告俞瑾,二管家奉命送俞嫿回侯府。

不過,他也沒時間了解侯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直接奉上休書。

看到休書,俞琨臉色變了。

“這是什麼意思?!”俞琨火冒三丈,難不成安家知道父親死了,落井下石,休了妹妹?

“就是您看到的,貴府的千金安家要不起。”

二管家這次來,還把俞嫿的嫁妝全搬了回來。安家可不圖兒媳的嫁妝,更彆提俞嫿的嫁妝那麼窮酸,安家也看不上。

“你給我說清楚!”俞琨抓著二管家不讓走。

他好好的妹子嫁過去,這才多久?就被一封休書送回來,安知府是瞧不起侯府嗎?

本來,安家人就非常憤怒,覺得侯府欺人太甚,二管家也不想在這種場合把事情鬨開,沒想到俞琨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於是,二管家也不打算給侯府臉麵了。

畢竟來之前知府大人說了,不要怕,這事兒是侯府理虧!

二管家就當著眾人的麵,把俞嫿非清白之身,婚前就和男子有苟且,甚至情夫還派人千裡迢迢去淮揚殺人小公子的事情抖落出來。

來吊唁的都是達官貴族,結果看了一出好戲。

之前市井流傳了再多的風言風語,也不如俞嫿的夫家當麵指控來得刺激。

“我們老爺已經告到了大理寺,認證物證俱在,貴府的俞瑾公子就等著吃官司吧!”二管家冷哼了一聲,帶著安家的仆人走了。

俞琨一陣耳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沒想到俞嫿會做出這麼不檢點的事情,還有俞瑾,竟然派人刺殺安景,他是瘋了嗎?!

俞嫿不想和安景過日子,她被冤枉,還被打,再呆在安家肯定會被折磨死。

所以安景說休妻,俞嫿一點兒不難過,她甚至覺得父親和母親肯定會為自己做主。

結果,一回到侯府就看到父親的靈堂,俞嫿嚇呆了。

走的時候父親還好好的,怎麼就沒了?

俞嫿還沒來得及哭,二管家就把小公子休妻的原因說了,她剛想辯解,發現親人們全部用憤怒失望厭惡的眼神盯著她。

其中,最受刺激的是侯夫人和世子妃。

原來俞嫿被休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家中女眷?

世子妃當場就暈了,侯夫人還強撐著。

本來她想等陳侯下葬後對俞瑾出手,誰知道這個畜生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害得俞嫿被休。

“不要臉!”

侯夫人一耳光抽在俞嫿臉上,看這個女兒就像看待仇人一樣。

“母親,他們是誣陷我的,我沒有,女兒真的沒有啊!”俞嫿跪在地上,委屈極了。

靈堂周圍,不管是母親還是大嫂二嫂,甚至隔房的嬸子們,那些姐妹們,都用仇視的眼光盯著她。

她們為什麼不肯相信自己呢?

“父親,女兒是清白的,女兒真的沒有啊!”俞嫿跪著爬到陳侯的棺木前,連聲喊冤。

“堵了她的嘴!我們俞家沒有這麼不要臉的東西——”

侯夫人已經決定,把俞嫿送到清涼寺去。

換成庶女,她會一根繩子勒死,偏偏這個孽障是親生的。以後,就讓她在佛堂為自己做的孽懺悔吧!

俞瑾行動不便,不能長跪,加上其他人也不樂意看到他這張臉,他很有自知之明,便在不遠的小院裡坐著休息。

結果,他知道了俞嫿被休的消息,俞瑾又氣又怒。

安家為什麼要休俞嫿?他們難道不知道被休的女子回家,會被人嗤笑嗎?

俞瑾拄著拐杖到靈堂,一眼就看到了背影消瘦的俞嫿,“嫿兒——”

“三哥!”俞嫿回頭,看到俞瑾表情驚喜,等看清楚他右腳沒了,右腿直接短了一截,俞嫿捂著嘴。

“三哥你的腳……”

兩人這副態度,更加印證了之前二管家說的話。

果然,俞嫿和俞瑾在婚前就有苟且,真是惡心啊!賓客們議論紛紛,不少人看不下去,直接告辭。

“把俞嫿帶走關起來,不許給她飯吃!”

侯夫人冷著臉。

今天侯府的臉丟大發了!她封不住彆人的嘴,讓丟臉的女兒閉嘴是可以的!

“你為什麼要關她?!”俞瑾憤怒地看著侯夫人。

一個外室子,害了自己女兒一輩子,還在靈堂大呼小叫?侯夫人忍不住了。

“給我打這個不要臉的混賬東西!”

俞嫿被壯實的婆子粗魯地抓走,她邊掙紮邊回頭看,嘴裡哭喊著讓侯夫人放了俞瑾。

這種吃裡扒外的女兒,若不是親生的,侯夫人真的想把她掐死。

本來俞瑾身邊有宣帝給的護衛,隻是他們不方便暴露在人前,平時隻有頭領在俞瑾身邊,也僅限於他住的院子。

今天俞瑾到靈堂,送他過來的就是以前陳侯留下的人,護衛頭領不在。

所以這時候,侯夫人一聲令下,俞琨和俞瑭兩兄弟掄起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俞瑾身上。

他們都是健壯的青年,俞瑾傷還沒全好,當然不是對手。

更何況,在他們胖揍了俞瑾一頓後,那些女眷們也上來對俞瑾又抓又刨又是撕扯。

如果說之前,俞嫿和俞瑾之間的事情還隻是傳聞,現在他們的奸情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另外幾房還想等著風平浪靜後,給女兒找好人家,哪怕下嫁,倒貼嫁妝都成。

如今,人家不說俞家女都是賤貨都不錯了,誰還敢娶?

兄妹不清不楚的,鬨出醜聞,哪家心那麼大,不怕娶回去一個破鞋?最關鍵是,還會丟命!

“你們住手,住手!”

俞瑾疼得抱住頭,奈何憤怒的女人們根本不聽他的,還有人拔了簪子直接往俞瑾身上紮。

最後救俞瑾的不是彆人,是大理寺的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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