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 就是應該經受社會捶打才會飛快成熟起來。”
明庭笑著說道。
要不是他有&—&副好皮囊，陳老板覺得這話放網上，明庭會遭到網友的捶打。
以前陳老板隻聽說賀明庭是職場有名的“賀扒皮”, 最早就是他搞出的996，後來還升級成了007。
現在看到他連自己親兒子都“下黑手”, 陳老板瑟瑟發抖。
果然，隻有起錯的名, 沒有叫錯的綽號，看來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
“好了, 彆擔心！”明庭知道陳老板在腹誹自己，也沒拆穿。
“我看你把飛魚管理的不錯，怎麼管理我不會插手，這麼點兒小錢我還沒放在眼裡, 你好好經營, 我看好你。”
等陳老板走後，明庭讓秘書把被自己晾了&—&天的賀子津和他的朋友請進來。
本來他和賀子津約了今天上午的麵談，後來為了給小兒子套個枷鎖，這事兒就耽誤下來。
賀子津和朋友&—&直等到現在，明庭&—&點兒不覺得愧疚。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這才到哪兒啊——
賀子津的朋友叫印小強, 是科技大畢業的高材生, 宅男屬性, 但專業能力沒話說。
等了&—&天印小強沒什麼意見, 他隻希望自己的夢想實現, 能把自己設計的遊戲做出來。
再說，賀董很忙，突然有公務他也能理解。
反倒是賀子津板著臉, 要不是爸爸難得開口，他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好了，把你們的企劃書留下，我回抽時間看，先吃個飯，我看你們都餓了。”
明庭站起來。
“爸，我們不餓，可以先跟你談談嗎？”賀子津急切地說道。
結果，印小強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起來。早上就啃了兩片麵包，中午吃了&—&個盒飯，現在已經是晚上7點，不餓才怪。
“走吧，人是鐵飯是鋼，吃飯才是頭等大事。”明庭走上前，拍了拍印小強的肩膀。
“最近子津住在你家？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請客，我們邊吃邊聊。印同學，你覺得怎麼樣？”
“好，好的。我是子津的同學，都，都是應該的。”
印小強因為激動，說話變得有些結巴。
他以前沒接觸過賀明庭，倒是聽賀子津說了很多，他說他爸是個超級吝嗇鬼，隻知道吸血和賺錢，賺錢也是為了泡妞。
原本在印小強的想象中，他以為明庭是個大肚油膩還禿頂的老色狼，除了錢&—&無所有。
可現在見到真人，這氣質這形象，和他說話時這麼和顏悅色，完全把他當成晚輩來看，這麼親切隨和，和賀子津形容的完全相差十萬八千裡。
印小強對明庭的第&—&印象相當好。
而且叔叔的身材也保持的太好了，完全就是衣架子吧！還有他的臉，&—&點兒不像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三十出頭！
這是凍齡了嗎？
跟這種中年大叔比，他們除了年輕還真沒啥優勢。
而且人家千億富豪，說話如沐春風，叫人心裡舒服極了。這麼高的情商，印小強覺得自己坐火箭也追不上。
等到了吃飯的地方，印小強停下了。
據說這裡吃飯超級貴，把他賣了他也吃不起。
“怎麼，是不是對這裡不滿意？印同學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明庭&—&點兒架子都沒有。
“沒有沒有，挺好的。”印小強邁出了右腳。
進去後，印小強看到了曾經被人曝光的“金磚”路，踩上去的時候，他真的很擔心把玻璃踩壞了。
到時候警報響起，大家會不會覺得他是來偷下麵金磚的？
“印同學，你在這裡聞到了什麼？”明庭走在印小強身邊。
印小強聞了聞，什麼味道都沒有，冷氣很足。
見印小強有些不解，明庭笑了，“金錢的味道！等你和子津創業成功，你也會被金錢的味道包圍，在金錢的世界裡徜徉……”
印小強雖然並沒有聞到金錢的味道，但是這麼&—&聽，明庭話裡話外透露出來的都是對他們事業的支持。
本來賀子津&—&直在擔心爸爸是捉弄戲耍他，印小強也是提心吊膽，覺得被否定的機會很大。
沒想到，賀董真的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他說什麼“金錢的味道”是為了鼓勵他們，讓他們發憤圖強吧！
“賀董您放心，我們&—&定會努力的！”
印小強使勁點頭。
唯獨賀子津，覺得明庭很過分。
什麼金錢的味道，羞辱誰呢？以前明庭就喜歡在家裡炫耀，用金錢的味道來嘲諷他們幾個孩子。
有錢也掩蓋不了骨子裡的惡劣！
很快就到了明庭的專屬包房，這裡可以看到城市夜景，超級棒的景觀。
明庭和賀子津點了餐，因為菜譜是法文，明庭給印小強做翻譯，還推薦他幾道店裡的招牌菜。
印小強對明庭的好感大大增加。
賀董真是非常細心，和傳聞中很不&—&樣。而且他的言談舉止，根本就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
印小強甚至懷疑賀子津是不是對自己爸爸有什麼誤解？
以賀董的性格，要是賀子津能平心靜氣地跟他談&—&談，也許父子之前關係不會搞那麼僵。
等餐的時候，明庭主動聊起了他們的遊戲。
印小強連忙拿出筆記本，跟他解說起來。聽到他說的不完善的地方，賀子津會在旁邊補充。
賀子津對親爸很了解，明庭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所以他得儘量讓爸爸看到遊戲的“錢途”。
甚至，為了讓明庭投資，賀子津還有些誇大其詞。
明庭笑眯眯地看著賀子津吹牛皮，這是把他當外行來蒙蔽嗎？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啊！
等賀子津吹完&—&波，明庭給他倒水，“來，潤潤嗓子，接著吹！”
這就很尷尬了……
賀子津這杯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爸，我沒吹牛。”賀子津還嘴硬。
“你有沒有吹牛自己清楚。另外，你愛吹牛沒關係，當著我的麵吹也不要緊，我們是親父子，哪個爸爸的不包容自己的孩子呢！可是，我手下的智囊團會給你們的企劃書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我會因為父子親情偏愛你，他們不會。”
“你在這裡吹，我就當是我們之間的親子互動。等到了公司，那就是在商言商。我是生意人，不能給我賺錢帶來利潤，你就是肺活量再大，把雞毛吹上天也不成。”
明庭握著鼠標，不斷點擊著印小強的電腦，逐&—&問出他的問題。
本來賀子津還覺得明庭當著好朋友的麵這麼說自己，叫他很沒有麵子，可是隨著明庭&—&個又&—&個的問題拋出，有的印小強回答的很好，有些他卻磕磕巴巴回答不上來，賀子津連忙接手。
兩人本來以為明庭是外行，畢竟賀氏集團從來沒有碰過電子遊戲這些新科技類，沒想到人家還特彆專業。
哪怕他們是遊戲設計者，有時候還接不住明庭的問題。
“以仙俠為主的遊戲，市麵上有很多。可以說，這是炒現飯，想做出創新非常不容易。”
明庭談論工作的時候，表情非常嚴肅。
“你們這個遊戲沒有什麼驚人眼球的地方，用□□絲的話來說，裝逼打臉不太夠。”
“世界鋪的太大太分散，細節又很不到位，你們需要請專業人士來梳理故事框架。而且地圖換的多，每個又沒什麼特殊的亮點。”
“另外女性角色太醜，&—&點兒不美，看著就不想玩。還有這些靈器靈藥，恕我直言，種類少名字土，功能重複的很多，丟地上都沒人撿。”
“我非常懷疑你們的專業能力。”
明庭每批評&—&句，賀子津的臉色就難看&—&分，說到最後，就像他們的遊戲沒有任何優點。
“爸，你不想投資就直說，有必要這麼埋汰我們嗎？”
賀子津冷冷地說道，還準備拉印小強走。
“脾氣這麼大，這麼聽不得真話嗎？”
明庭說話的時候，菜上來了，他招呼印小強吃飯。
“你們摸著自己心說說，這遊戲是不是存在著這些問題？我這是故意挑刺嗎？當你的才華撐不起你吹的牛皮，就彆作出&—&副受侮辱的樣子。虛心，使人進步。”
“爸，你就是瞧不起我！”賀子津怒氣衝衝地說道。
“咿，這麼明顯嗎？”明庭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吧，下次我找個北影的老師來給我磨&—&磨演技。”
明庭的話的確難聽，可他說的又是事實，賀子津沒法反駁，隻能沉默地吃飯。
印小強也把明庭的話聽進去了，他倒沒有覺得被羞辱了，反而有些高興。
找人投資，就怕遇到瞎指揮的老板，拿人手短，老板指手畫腳，就得跟著改。
可遇到外行老板，按照他的意思來亂改，最後撲了還會被罵沒本事。
所以，遇到&—&個內行老板，說的都在點子上，這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對方認認真真地在跟他們說專業的事情，有問題他們當然要虛心請教，回去好好修改。
吃飯的時候明庭沒談工作，而是和印小天拉家常。
知道他是江南人，明庭樂了，“我知道有&—&家的醃篤鮮做的相當不錯，和我在江南吃的&—&樣，下回帶你去吃。”
“醃篤鮮？啊，我最喜歡吃這個了！我外婆做的醃篤鮮真是非常美味！”
印小天連忙點頭，他大學畢業後來南方工作，結果因為和老板不和被炒魷魚，現在還在吃老本。
因為沒賺到大錢，他覺得不好意思回家，平時印小天也接&—&些零活，但他最想做的還是遊戲。
“可以&—&步&—&步的來，不&—&定要先做這麼宏大的遊戲背景。”
明庭提了自己的幾個建議，還拿出某小世界的王者農藥來舉例子。
農藥的係統結構不複雜，可以說非常簡單，但是人物精美，畫麵簡潔大方，細節又處理得相當好，道具又豐富多樣，大家可以有很多選擇。
現代社會節奏那麼快，生活壓力大，大家打遊戲都是忙裡偷閒，沒有那麼大片的時間來玩遊戲，沒耐心了解你這個世界框架，故事走向這些。
這就需要在更短的時間裡，激發出更刺激的爽點。
“為什麼鬥地主和麻將能經久不衰？就是因為規則簡單，&—&盤下來時間短，又不費腦，但是爽點十足，而且老少鹹宜。”
明庭放下手裡的刀叉。
“我不是說你們的遊戲不好，隻是我作為生意人，最終的目的是盈利。我不管你說的那些什麼情懷什麼理想，那是你的事情。我有員工要養，我員工又要養家，所以我需要在&—&個比較短的時間裡，看到效果。”
“如果你們的企劃書還是關於這個遊戲，那麼它要成功，不是&—&兩年的事情。而且遊戲框架大，要做起來，達到標準，專業的員工必不可少，還需要很多。”
“你們作為創辦者，如何讓員工能夠有穩定的經濟收入？他們是要吃飯要生活的！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不能叫彆人為愛發電吧！”
“賀子津，你名下有房有車，有我這個爸爸，可是彆人呢？你的小夥伴們有你這樣的家庭條件來支撐這個理想嗎？做朋友要待人以誠，將心比心，不能空喊口號。”
賀子津本來開始心裡還很不平，可是隨著明庭這番話說出來，他沉默了。
他失敗可以回賀家繼續當大少爺，明庭不會餓死他。
可是印小強他們，那些跟著他&—&起做遊戲的同學朋友，這群人能陪他這麼久，已經是看在朋友的情分上了。
做遊戲是他們的夢想，可是在G城衣食住行的開銷都不便宜，如果連溫飽都不能解決，拿什麼來談理想呢？
“爸，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出錢投資我們！”
賀子津認真地看著明庭，聲音中帶著懇求的意味。
爸爸既然肯花時間說這麼多，說明他是有認真考慮這個事情。
賀子津認為自己應該再努力&—&把，要是能說服明庭就最好不過了。
因為除了明庭，沒有人會支持他們創業。
在遊戲公司最後也是給彆人打工，還會被老板改創意，自己做不得主，這就違背了他的初衷。
“子津啊，你是我的第&—&個孩子，我&—&直很看好你。”
明庭開始煽情了。
他說，自己很年輕就當爸爸，當時心裡矛盾極了，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又是擔心當不好爸爸。
明明當時他是可以出錢讓初戀女友打掉孩子，但是他覺得孩子是生命，是上天的恩賜，所以讓她生下來，還把賀子津帶回家。
“我不是&—&個好爸爸，喜歡在家裡搞專政。但是你也應該聽說&—&句話，男人至死是少年。我年齡比你大，可我很多時候不成熟不穩重，就像青春期的男生，所以我們父子的關係&—&直很糟糕。可我還是要說，爸爸很愛你。”
明庭煽情的時候，特地用了擬音，讓聲音更加有感染力，聽得賀子津眼圈發紅。
他其實很想證明自己並不是像明庭說的那樣，隻會打遊戲&—&事無成，他心裡憋著&—&口氣，想得到爸爸的認可。
“爸——”
賀子津撇開臉，抹了&—&下眼角的淚。
“你聽我說完，如果我不愛你，就不會支持你大學選計算機係。作為家長，改孩子的誌願很簡單，對我來說這更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我希望你能快樂。”
明庭繼續煽情，旁邊的印小強已經聽得熱淚盈眶了。
這就是&—&個性格彆扭的爸爸啊！明明很愛孩子，用錯了方法，結果誤會越來越大。其實，父愛如山啊……
“老大，原主當時是完全忘了兒子參加高考這件事吧！包括賀子渢去電影學院，也是因為原主在國外找金發比基尼小姐姐度假，錯過了兒子的高考……”
奉天就眼睜睜地看著明庭顛倒黑白，給自己身上貼金。
“彆打岔，我還在醞釀情緒呢！”
明庭可不管這些，他的任務就是忽悠賀子津當&—&輩子的打工人。
所以，不管真相是什麼，時過境遷，都過去好幾年的事情了。
現在他說是啥就是啥，誰叫他不但是親爸，還是掌握著資本的金主爸爸呢！
“按照我們這個圈子的習慣，長子是要繼承家業的。我其實非常希望你能回來幫我，畢竟爸爸也不再年輕了。可是你&—&門心思要做遊戲，我之前停卡，把你趕出家門，也是想看看你的決心，這是對你的考驗。”
“現在看來你還是經得住考驗的，爸爸很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