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說順風順水五天就到京城。才說過這句話,當天傍晚,就下起了雨。
明明在之前,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
船把式來報,晚上怕有大雨。就近有個碼頭,可以直接泊在那兒,等風雨住了再走。但這走不走,得付錢的人決定,走是能走,不管是夜裡還是風雨,他們都能走。但不安全……而且再往前,離下個碼頭距離有點遠。所以,讓主家拿個主意。
許氏是寧願慢些,也不願冒險。於是吩咐下去,就近找個碼頭停駐。
天徹底黑下來前,風雨果然變大。
船上地方狹窄低矮,待久了人特彆容易煩躁。尤其這是船,哪怕泊在碼頭,依舊晃動的厲害。
熙兒這幾天早就開始鬨騰,這會兒更是哭鬨不休,婉兒心疼弟弟,跑去哄了好一會兒。最後熙兒終於不哭了,姐弟兩頭靠頭,挨在一起睡了。
許氏便直接讓他們都留在她房裡,於是這晚,阮秋難得的一個人。
不知哪艘船上的人有人彈琴,琴聲低沉,被風雨聲遮了大半,聽得隱隱綽綽的。阮秋趴在窗前,看著外麵的雨簾,聽著那琴聲。
“林姑娘。”猛的聽到聲音,阮秋嚇了一跳。
隻見季行撐著傘,延著船延慢慢走了過來。此時卻是她在上,他在下。他要看她,必須得仰頭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外麵?”阮秋歪著頭打量他,看起來他在外麵時間不短,雖然有傘,可一身衣衫全都濕透了。
“我聽到動靜,出來轉轉。”季行道。
“發現什麼沒有?”
“沒有。”季行搖頭:“許是聽錯了。”
“你快些回房,換上乾淨的衣服。再讓廚房送碗薑湯喝了,千萬彆生病了。”阮秋叮囑道。
季行笑了起來:“好,我這就去。”
大雨的天,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兩人簡單說了兩句,季行便回了房。阮秋也關了窗戶,隻是臨關窗戶的時候,隻覺得遠處的一艘船上的光亮似乎略大些。這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雨幕太厚,很可能是錯覺。關了窗戶,很快便入睡。
第二天雲開霽散,船駛出碼頭,繼續前進。
阮秋見天好,便出來在甲板上走動,鬆散下筋骨。正好聽到船把式閒聊時說了那麼一句:“你們是沒看到啊,那麼大的雨,那火卻能燒得那麼旺。尤其是那船裡的人全都燒死了,可那船卻愣是一塊板都沒燒著。”
“我都說是冤鬼索命呢!”
“老王頭昨夜一頭栽進那火裡了,結果全頭全尾的走出來了。連片衣角都沒燒到……”
阮秋聽得直皺眉,叫來船把式:“說的什麼,仔細說來我聽聽。”
季行這時正好從船艙裡出來,聽到她的聲音,走了過來。“林姑娘。”
“季公子。”阮秋笑著跟他打招呼:“船老大說昨夜有船起了火。”她想到她最後看到的,她當時覺得那艘船上光亮略大,卻並沒有多想。
那麼大的雨,傻子才這種天放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