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行這邊的動作還沒開始,王富貴那邊已經先動了手。
“王總, 您為什麼要撤資?”導演先是有點懵, 但很快他就以為自己明白了:“阮秋那女人找您告狀了?”
阮秋還真沒找王總告狀, 是王總在這劇組裡塞的人不隻一個。阮秋沒跟他說, 可另外有人跟他說了。如今他一輩子的幸福都捏在阮秋手裡呢, 他敢讓她不高興?
雖然阮秋沒找他說什麼, 可這口氣, 他得替她出了。人情麼,還是要主動點的好。彆等人家開口了, 那多不講究?
“老李啊,你那話太過了。”
李導演也火大,一個小明星, 他還就不信,壓不下她。當然,也是因為他並不覺得,王導真的會為了一個小明星就真的放棄這個項目。“王總,那就是個玩意兒, 您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不如這樣,我們劇組今晚有個聚會, 不如您來坐坐?”
這就是變向拉皮條的意思了。
王總一聽這話不像了,連忙開口:“彆怪兄弟我沒提醒你,阮小姐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是,她是我塞進去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老實跟你說吧, 現在我可求著人家。她是走我這條道去的,現在你把人給我得罪了,我這都沒臉見她。你說吧,我要是再不做點什麼,以後還怎麼開口求她?”
一聽這話李導演心裡就是一突。
在演藝圈裡有兩種人不能得罪,一種是橫愣不要命的。你永遠不知道他會乾出什麼事來,一些眾所周知的潛規則他們根要不會遵守,一個不注意,就能把你給坑死。當然,這樣的人往往沒什麼好下場,但誰也不想當那填坑的人。所以不深交、不得罪,遠著就行。
另一種就是背景深厚的人,這個圈子重利啊,背景深厚的人往往就是操縱那些利益的人。名氣在這裡不好使,今天這個起來明天就能下去。人這麼多,再捧一個起來就是?哪怕你是有才呢,又有什麼用?沒有誰是不可取代的。而觀眾又是最薄情的,今天捧著你,時間一長就把你忘到腦後去了。
隻有利,才是聳立不倒的。
王總都要求著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名氣才情,更不可能是什麼小玩意。隻能表示,她背後代表著利。
一瞬間,李導演這心就提了起來。語氣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王總,您看,我今天得罪她了,是不是該上門去道個歉?”
王總嗬嗬笑了一聲:“這麼跟你說吧。阮小姐要是願意留在你們劇組,這投資我繼續。她要是不願意,咱們也就沒必要往下談了。”道不道歉的是他的事,他才不操這個心。
李導演真的想道歉,因為在王總撤資之後當天,都沒過夜,另外幾個投資人一起都來撤資了。這還不算,他以前拍的那些片子,有一個算一個,哪怕是最初的網絡劇,全都被封殺了。
到這時候他還能不明白麼,這肯定是阮秋背後的人下手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恨阮秋的,你有這本事你不能用你背後的人脈進來麼?她要是那樣進來,他肯定把她當祖宗捧著。你他麼用王總的人脈來算怎麼回事?
可現在他想這些也沒用,還是趕緊道歉吧。
可惜的是,他這會兒想道歉卻找不到人了。他安排的酒店,人家早就退房了。經濟人?人家根本就沒有經濟人。找到她以前所在的經濟公司,找到她原來住的地方。人家也早就退房離開了。現在住的地方也好找,可都快一月沒回來了。就好像這個人突然就消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了。
越找越絕望,時間推一天他的損失就大一天。可惜,他無力改變。他的劇組已經徹底停機了,所有投資商都撤了資,沒錢怎麼拍?租不起場地,儀器,付不起工作人員工資……最主要的一點是,就算他湊齊了錢拍出來,最後能不能播都不一定。
他這裡動靜挺大,沒過幾天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藝人也不能跟他耗著啊,該離組的離組,人家也有行程的。最後一個劇組,就這麼散了。
阮秋當然沒有消失,她住的酒店就在原來酒店對麵隔壁。相距不到五百米。她如常參加工作,去了隔壁劇組。就是秦景行說的那個,女二出了點事,辭演的那個角色。但是,秦景行不想讓他找到她,那麼所有人便都有致一同的瞞著他。哪怕兩人前後腳的進門,也不會有人告訴他。
阮秋現在待的這個劇組的名氣比李導的那個要大的多,不管是導演,編劇,還是男女主,從各種方麵碾壓李導那邊。阮秋的戲份挺多,雖然是女二號,但給她的片酬卻是一線女星的片酬。且編劇還改了劇本,最後剪輯的時候稍微偏偏,弄個雙女主都沒問題。
羨慕嫉妒恨的不是沒有,可有也得憋著。憋著人阮秋就搶一個女二號的角色,她們還有女三、女四……這些角色可演。要是沒憋著,沒準兒就得被逼退圈。反正就是得罪不起!
李導那邊的事情,並沒有人禁口,這個圈子裡的人現在都知道。李導因為在片場罵了阮秋一句,現在被封殺到快退圈了。這個人不能惹,甭管心裡怎麼想,捧著她。而阮秋在這裡拍戲的時候,秦景行也是半點沒隱藏自己的行蹤,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她在這裡拍戲,所以他全程陪著。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阮秋背後的人是他,他有多重視她。這麼一來,但凡想要動她的都得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能承受得了他的報複。
而他做的這些也確實非常管用,阮秋在這個新劇組裡過得非常開心。
從上到下,從導演到一些工作人員,群演,對她都和氣的不得了。
阮秋知道有些人都隻是表麵情份,但隻要她開心,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而有秦景行在,她的拍攝工作被合理安排。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前必定能回來。絕不會讓她有加班這種事情出現……在彆人看來,這就是秦景行的又一個體貼處了。
彆人怎麼說阮秋沒太放在心上,這段時間她除了演戲外,就是幫秦景行治他的身體。
秦景行的身體是長時間處於極冷的狀態下,使得神經壞死,導致的癱瘓。這一點002也查過,據說幾年前,秦景行的父親帶著全家去國外滑雪,當時不隻有秦景行,還有他父親剛娶的繼妻,以及繼妻帶回來的私生子。結果運氣不好,碰到雪崩,秦景行,他的父親,以及那個私生子一起被埋雪裡了。
雖然救援的還算及時,三人的命都保下來了。但不幸的是,被埋在雪裡的三個人都被凍傷了。秦景行是癱瘓再也站不起來,秦父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並且從此再也沒生育能力,他的某種細胞徹底失去了活性。而那個私生子一直昏迷,很長時間都沒醒過來。
中間也許還發生了些彆的,在他們一家三口住院之後的一個星期,秦景行突的病情加重,幾度搶救不回來。而那個私生子卻在睡夢中逝去。秦父到是出了院,但出院的第一時間就跟繼妻離了婚。後來秦景行的腿確定無治之後,也出院,並很快就接手了秦氏的一切。
據秦景行說,他的腰椎後來遭受過重擊,就是那時候的事,後來做過多次手術……
撇開這些,秦景行的症狀在她看來,主要就是兩個問題,一是神經壞死,二是寒毒。而後者比前者更要緊,也更要命。因為這寒毒在擴散,向上漫延。現在他還能坐著出行,雖然生活要人幫助,可還能生活。再擴散下去,他便能躺著,直到最後死亡。
中醫的經脈學說和神經不是一回事。西醫不承認這東西,更不可能有相對治療的手段。不管做幾次手術,寒毒不除,其他的就根本不可能恢複。
她有些疑惑的是,為什麼中醫也沒有針對這方麵的治療。這讓她對這個世界的中醫體係非常好奇,想著哪天有空了,還是要去了解一下。不過,現在的重點還是他的身體。
阮秋現在要做的就是祛除寒毒,以及激活這些壞死的神經的活性。前者為主,後者為輔。待解決了這兩個原因,其他的細枝末節,就不算大事。
可就這兩個根本原因,卻是最麻煩的。中醫講究陰陽平衡,健康的人,陰陽自然是平衡的,稍有些問題也不大。可這寒毒卻是至陰至寒。想要平衡隻能用至陽至熱來平衡。可人體是特彆脆弱嬌嫩的東西,本來就被寒毒損毀大半,再加熱水燙一下……效果可想而知。冰裡兌開水,那不是平衡,那是兩敗俱傷。
所以得慢慢來,一點點的拔除寒毒,一點點的用溫陽性的東西來平衡。寒毒每拔掉一點,這身體的狀態就變一重。每補上一點溫陽的氣身體又變一重。因此,在治療的過程中,他的身體可以說是時時都在變。每一次用藥都得重新考量……真的不是一般的麻煩。
秦景行是阮秋進入這個世界的主要目標,還是002在盯著,她肯定對他特彆儘心。所以,她說麻煩,那是真的麻煩。用藥複雜,針炙,湯藥,喝的泡的全都要給用上。而且還特彆講究,時間多一點少一點不行,火侯差一點不行。所有的一切,全都得她親力親為。彆人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因為她發現,他們找來的這些藥的效果也是參差不齊,熬製之前,她得挑一遍。挑完了還得根據藥性,調整火侯和時間……所以這活,彆人是真代替不了。
也因為這個,秦景行現在隻能寸步不離她。
除了治病,秦景行的身體也要調養。他癱了有將近五年,雖然平時注重保養,但到底不比健康的人。身體的營養也好,身體機能也好,這些都要好好調理。
時間一轉就是一個月,秦景行的雙腿已經恢複了知覺。雖然還沒能站立,但偶爾動動腳趾,在外力幫助下彎彎腿,已經能做到了。想要站起來,也隻是時間問題。
秦景行對此雖喜卻還尋常,到是他的那個助理,現在恨不能把阮秋當祖宗供起來。也不像一開始,見他們在一起,就一副被雷劈的模樣。
這天,阮秋拍完戲跟秦景行一起回酒店,“導演給放了幾天假。不過,內景拍完了,以後要拍外景,得去外地。”導演取景的地方在外地,她身為女二肯定得跟著,秦景行這邊就有些麻煩了。因為據說那裡條件不怎麼樣:“你能跟著我跑嗎?”實在不行,她就調整下治療方案。
“可以。”秦景行應的毫不猶豫。
“聽說那裡條件不太好。”
“沒關係。”秦景行堅持。
阮秋見他這樣,也不反對。“那行吧。我給列個單子出來,要帶的東西比較多,還瑣碎……”阮秋開始列單子,藥材肯定要帶,熬製藥材的東西也要帶,他泡澡的特製桶更是要帶,因為不能替代,用特彆的木料,又浸泡過這麼長時間的藥水……不過,想到秦景行的財力,以及跟劉導的關係,她覺得沒問題。便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用慣的東西全都列在單子上。
“好了,這些東西全都是我想到的要帶上的。生活方麵要帶的,你讓林助理準備就行。可能還有什麼漏掉的,這兩天我再想想,如果想到就再添上。”阮秋將單子給他,拿了自己的包就要出門。
秦景行知道她是要去給王太太治療,不隻如此,她還知道,她跟王富貴和他老婆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被人算計,用醫術化解了一場風波。王富貴現在已經徹底康複了,王太太的身體也大有好轉。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治療……
“早點回來。”
“我知道了。”阮秋拎著自己的藥箱出去,現在她去見王太太不再需要王家接送,秦景行專門給她安排了車,她偶爾要出門,坐的都是這輛車。
自王富貴的身體好了,阮秋再給王太太看病的時候就特彆提出,隻想見病人不見家屬。
王富貴自己乾了什麼心裡有數,知道阮秋看他不順眼。本來就不敢往她麵前湊,怕她哪天不高興了,把他骨頭捏巴捏收就捏成渣。現在她開了口,他是巴不得不往前湊。之後幾次治療的時候,每次都隻需要麵對王太太,以及她家的一個傭人就行。
沒想到這次,她身邊又帶著一個人。
“阮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一個表姐,正好來看我。”王太太特彆不好意思,這真是碰巧了。這表姐五分鐘之前剛到的,來之前也沒打招呼,她這也不能就把人往外攆。可她更不想惡了阮秋,所以隻能先聲奪人,趕緊道歉是正經。
王太太的表姐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柔情似水,那眼裡時時都有水光,當她盈盈的望著誰時,便通身都是求憐惜的味道。隻一眼,阮秋就不喜歡她。
因此,她隻是點了點頭,“沒關係。”反正這是最後一次,她隻要確定她的身體情況,將藥停了就行。如果她不那麼負責,這一趟不來也行。隻是做醫生有做醫生的守則,既然接了這個病人,甭管喜不喜歡,隻要病人自己沒強行要停,那就得負責到底。
“謝謝阮小姐,謝謝阮小姐。”
到是她那個表姐很是主動:“早就聽說過阮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符其實。沒想到表妹你跟阮小姐認識啊!早知道,我一定早早來請你幫忙,替我引薦阮小姐。”
這話便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了。人家都開這個口了,人也就站在眼麵前,你能不引薦嗎?
王太太為難的看著阮秋,兩邊她都不敢得罪啊!
阮秋笑了下:“這位太太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也就談不上什麼引薦不引薦的。人跟人之間得看緣份,緣份不到誰引薦也沒用。”
王表姐臉色微微一變,卻還是笑道:“說是這麼說,可事在人為不是?我姓許,不過我老公姓李,半城李的那個李。”
阮秋差一點噴笑,半城李確實厲害,據說在解放前,有一個姓李的軍閥占了這座城市,然後把整個家族都遷了過來。彆人一看他這麼大方,但凡沾親帶故的全都來投。這軍閥也不知是不是傻,來了就收下,沒地方住?把城裡的百姓趕出去,留給自家人住。他到是傻大方,結果沒過多久,就被恨他的給暗殺了。
但他留下的這些人卻都還在……那時候起,就有這麼一個半城李的說法,因為這個軍閥生生搶了一半城的百姓的房子給姓李的住。後來解放建國,有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姓李的,稱自己是半城李的後人。這人到也有些本事,做房地產。在這城裡也買了幾地皮,發了筆財……之後就越發覺得自己了不得了!
外麵的人稱這家李家叫半城李,多有諷刺的意思在裡麵。
阮秋點了點頭:“李太太。”然後看向王太太:“我們抓緊時間吧,我趕時間。”
“哦,好好,這邊請。”王太太引著她去了客廳,李太太自然也跟著來了。
阮秋給王太太把了脈,確定她一直按照醫矚執行,完全達到了她預期的療效。“藥可以不用再吃了,以後飲食方麵注意點,就可以了。”
王太太自然高興:“謝謝阮小姐,這可真是多虧了你。要不然……”說著說著,竟抹起淚來。有些事情旁人體會不了,誰中了誰知道。她不是不知道王富貴在外麵偷吃,可她不能生有什麼辦法?有時候她也會泄氣,想著他要是在外麵能弄出個孩子來,她就是抱回來自己養都認了。可到底不甘心,憑什麼啊?她陪著他吃苦受累一輩子,到最後替彆人作嫁衣……
“真不知道怎麼感謝您,阮小姐,以後您有什麼事隻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絕沒有二話。”
“不用,我是收了錢和好處的。”阮秋拿濕巾擦了擦手,就拎著藥箱準備離開:“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