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恢複流動。
她的眉眼頓時生動了起來, 她就那般居高臨下的睥睨林時茶,明明那般瘦弱的身軀, 神態卻帶著一股不可冒犯的冷然。
偏她還生的細眉大眼, 鼻梁略高,五官深邃立體, 頗有一股少數民族的異域感。
這越發加深了她身上的那股冷豔。
林時茶垂下眼睛,身後摟著她的母親劉凡茜正動作輕柔的給她擦眼淚,輕言軟語的哄她, 而父親林威滔沉聲請兩位男學生先離開林家。
兩個男生禮貌告辭, 一前一後的下了旋轉樓梯, 走前其中一個還不忿的看了一眼林時茶。
林威滔將兩個女兒看了又看,最後歎息道:“茶茶, 你姐姐自幼跟著你奶奶住, 吃了不少苦,你卻被我跟你媽嬌寵長大, 我們欠你姐姐良多,當然是存了補償的心思,但是我們儘量不偏頗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希望你能懂事些,跟你姐姐好好相處。”
林時茶低頭抹了一下眼淚,沒有吭聲。
林威滔雖然是無奈,但是卻拿小女兒沒辦法,隻能心想著慢慢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扶著林時茶站起來之後, 家庭醫生也來了,劉凡茜讓醫生給她瞧瞧腦袋,她則上了樓輕輕摟住了林時顏的肩膀,低語著什麼,將人哄回了房間。
晚飯時刻悄然來臨。
林時顏換了舒適的衣服下樓,看到林時茶已經在餐桌前坐好了,也不知道在跟林威滔說什麼,竟逗得他哈哈大笑。
看到她下來之後,林時茶臉頰上甜蜜的笑容微微收了兩分,隨即綻放出更加膩人的笑意,“姐姐。”
林時顏沒有應答,拉開椅子自顧自的坐下。
林時茶也沒有介意,甚至親昵的湊到林時顏旁邊的位置坐,林時顏眉眼動了動,“你乾什麼?”聲音冷淡的問。
“沒乾什麼呀?”她故作天真的回答。
林時顏唇微微開啟,聲音很輕很淡,音量隻有兩個人能聽得到,“滾到對麵去。”
林時茶眼睫毛動了動,抬起淺茶色的眼眸看她,咬了咬唇,選擇不說話,卻也沒有聽她的話動作。
林時顏眼睛冷了下來,“彆讓我說第二次。”
聲音剛落,就看到她提起帶著蕾絲邊的碎花粉裙子飛速回了自己的座位,隨後乾咳了兩聲對著打扮完穿著旗袍下樓的劉凡茜誇讚:“媽媽今天真漂亮。”
劉凡茜被誇的眼睛都笑眯了起來,“今天的晚餐我跟你爸爸就不陪你們吃了,待會兒有個酒會,我們會很晚回來,你們吃了晚餐早點睡覺。”她帶著一雙黑色的手套,無名指上的鑽戒折射
著璀璨的光,發絲妝容無一處不精致。
是典型的名門富太太的模樣。
林威滔跟著放下了報紙,摘下眼鏡,“餐具李嫂會來收拾的,記得做功課。”他嚴肅的交代著。
在兩個女兒的目光中,家長離開了林宅。
客廳內安靜了下來,隻有李嫂帶著圍裙來回端菜走動會發出一些聲音。
兩人沉默著用餐,十五分鐘互,林時顏率先擦了擦嘴,起身上樓。
林時茶見狀跟著放下了筷子尾隨著。
林時顏腳步加快,轉交回了房間後立馬關門上鎖,果然聽到門外的腳步停留了會兒,才進了對麵的屋子。
說實在的,她有點看不懂林時茶究竟想做什麼了,但她清楚她不會打什麼好主意,她總是那
樣惡劣,裝的無辜善良,引得大家都喜歡。
林時顏在書桌前坐下,眼瞼在台燈下留有一片陰影,她的神情越發冷漠下來,良久後,她閉上了眼睛。
她厭惡這個家,厭惡這裡的一切,包括血親的父母,可是她不甘心,不甘自己的一切都被林時茶奪走,她不甘心認輸。
那本來有她一份的不是麼?
夜晚,林時顏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噩夢,夢中有林時茶那張甜蜜卻又惡毒的臉頰,她穿著小洋裝站在二樓扶梯旁,一手抱著布娃娃低低望著從鄉下進來的她,那時的她驚慌而不安,甚至帶著一絲隱隱的自卑。
而她栗色的發絲微卷蓬鬆的搭在肩頭,濃密的睫毛似扇,櫻桃粉唇,還有笑起來時臉頰甜美的梨渦。
她就像她手裡抱著的洋娃娃,被打理保養的處處精致可愛。
但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落在塵埃裡的泥土。
她們兩個,怎麼會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姐妹呢。她痛恨跟她流同樣的血,呼吸同樣的空氣。
驚醒後,林時顏察覺自己臉頰已經濕了一片,她還來不及擦眼淚,風兒吹動了窗簾,月光灑下來,窗前竟然矗立了一道人影。
看清她的臉後,林時顏登時扯著被子坐起來,聲音高昂到一種地步:“你怎麼進來的!”是的,無論如何,她都痛恨林時茶。
“因為你,一直再叫我的名字。”
林時顏看到她手裡抱著的布娃娃了,它被扔到了地上,她靠近床,五官映進了月光中,“你哭了?”
“我是問你怎麼進來的!”林時顏惡狠狠揮開她伸過來的手,企圖飾演自己的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