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換掉嗎...
顏妍真的不相信自己會被換掉, 但是一個激靈想起剛剛林導演爆粗口的那些話, 不說穿成成顏妍，就算在以前, 也從來沒有人用這麼難聽的話罵過她。
依照林導演這麼壞的脾氣, 顏妍覺得, 她真的有可能會被換掉。
分明現在在室內, 今天外邊的陽光也不是很刺眼, 但是顏妍卻覺得自己在這裡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顏妍一想到緊接著林導演也許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拉著唐棠問她唐棠是不是演得比她好, 顏妍臉色頓時有些發青，眼神慌亂的左右看看, 趁著大家都在議論唐棠將目光都放在唐棠身上, 趁亂離開了現場。
一直跟在顏妍身後的助理, 看著顏妍離開的背影，躊躇的抿了抿嘴唇，低著頭跟著顏妍離開了。
劇組現場大家一片祥和, 就像沒有人注意到顏妍的離開, 可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 哪個不是故意裝作沒看見任由顏妍離開。林導演罵歸罵，但又不是真的討厭顏妍要給顏妍穿小鞋, 就算讓唐棠演了出戲挫了挫顏妍的威風, 但還真沒想著繼續為難顏妍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問她。
顏妍的狀態讓林導演很不滿，但是林導演依舊覺得是顏妍沒有好好準備的緣故，畢竟顏妍是在國內國外都拿過影後的演員, 隻要她靜下心來好好鑽研劇本，肯定還是可以恢複到以前的水平。
隻要顏妍還有點自尊，那今天這出戲，不用其他人說什麼，已經夠她受的的，也足夠讓她改掉壞毛病好好演戲的。
氣也氣過了，林導演慢慢氣消了，回頭看唐棠倒是覺得心情很不錯。
本來就是為了教育教育顏妍，沒想到唐棠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雖然試鏡的天唐棠的變現已經很讓他驚訝，但是今天這段戲，無疑讓他驚豔。
沒有浮誇也沒有平淡，就像這段戲就該是這麼演的。
標準。
當然，這是林導演心目中的標準。
對於其他人而言，這個標準有點太高。
大家無疑都很震驚，但是最震驚的那一個，絕對是柏辰。
柏辰心裡亂成一團麻，沒有人知道他在這一個小時裡，心理經曆了怎樣的變化。
雖然接越公子這個角色是追著唐棠來的，但是在顏妍開始演戲的時候，柏辰還是很期待的，或者說非常祈禱。
即使在感情上已經不是那種喜歡了，但是顏妍無疑還是他最喜歡最欽佩的演員，顏妍的表演，在他眼中還是一場視覺盛宴。
可是，顏妍開始拍戲了，柏辰看著鏡頭中的顏妍，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他不是林導演，也不是有過演戲經驗的演員，看不出太多深層次的東西，看不出顏妍缺少的是理解和細節處理，但是卻能大體上給這段表演定個位。
柏辰覺得自己也許有點托大，但是在看完顏妍演完後，他是真的覺得自己也能演出這個水平，甚至還能比顏妍好點。
至少他不會在被男主托起來的時候露出一臉你乾嘛的神情。
柏辰由一開始的期待，慢慢變得沉默，最後等顏妍開始拍第二遍的時候，甚至有些麻木。
柏辰沉默的坐在小板凳上，直到導演點了唐棠的名字，讓她上去試一試，柏辰這才出來勸和。
如果唐棠演的沒顏妍好，那不是唐棠丟人嗎？柏辰不想讓唐棠丟人。
如果唐棠演的比豔豔好，那就是顏妍丟大人，顏妍本來就對唐棠有敵意，這麼一來不是更讓唐棠難堪。
可到底沒拗過林導演，林導演一個眼神就將他瞪了回去，再看看旁邊眾人，皆是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柏辰又把求助他人的想法壓了回去。
沒辦法了，唐棠開始演了。
然後，柏辰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不受控製的，被代入到唐棠和俞元愷的表演裡去了。
即使唐棠穿著不倫不類的現代衣服，也不影響這段表演的完美。
等最後停下來時，柏辰回過神來，心裡的第一想法是，原來嬰姬是該這樣演的。
原來這麼簡單的一段戲份，是需要這麼多細節去填充的，顏妍沒有做到這些，他沒有想到這些，而唐棠卻用了三十分鐘，做到了這些。
戴娜當初說顏妍靠著自己拿下了安陵姐妹的試鏡，那時柏辰是有些不太相信的，直到現在，他終於信了。
遠遠看著遠處唐棠那雙含著笑意的淺褐色眼眸，柏辰心頭微微一顫。
不知道為什麼，分明和顏妍一點都不像的兩雙眼眸，卻像是有說不出的相似。
當然不是現在的顏妍，而是那年隻有十九歲的顏妍。
顏妍回去了，今天的戲是不能拍了，林導演通知全劇組明天先拍其他人的戲，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其實就是為了給顏妍留時間讓她好好調整熟悉劇本。
大家都心知肚明，柏辰路過化妝師時，聽見兩個演員不怎麼小聲的討論，說顏妍真是架子大，連林導都得給她幾分薄麵。
“誰讓人家是國際影後呢。”
“也不知道這演技怎麼拿的影後，外國人都眼瞎的？”
“這麼黑就麼意思了，那部電影還是挺好的...”
“也是，我記得大學時候老師還用她的《啞女》給我們上課，那時候演的真好啊...”
柏辰突然而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是啊，那時候演的是真的很好啊。
他想起了顏妍十九歲拍攝的那部《啞女》，十九歲的女孩，不說話，單單一雙靈動的眼睛，就能告訴所有人她想做什麼想說什麼。
那雙眼睛，去了哪兒呢。
那時候的顏妍，又去了哪兒呢。
回酒店的時候，柏辰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柏辰拿出手機一看，是顏妍的微信。
顏妍說她心情不好，能不能和他說說話。
柏辰盯著手機上的字看了很久，最終回了顏妍兩個字。
[不了。]
他發現現在的自己有點不敢見顏妍，他怕看得越清楚，顏妍就越不像他心中的樣子，柏辰深深吸了一口氣，結果手機不屈不撓的震動了起來，再一看。
顏妍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柏辰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接了起來，顏妍劈頭蓋臉的問他，“當初是誰說他會永遠支持我相信我...”
這些話，是當初拍攝《花樣旅行》時，柏辰和顏妍說的。
那時候他滿心憧憬，甚至為了她來到這個節目組，那時候他還是滿心想追女神的熱血少年，恨不得將滿腔的熱血全傾注到顏妍身上。
可是憧憬被一點一點的打破了。
顏妍還在質問他，分明那天柏辰已經告訴她他們是普通朋友了，但是顏妍似乎又進入到了某個誤區，而且越來越深，好像柏辰是個出軌的負心漢。
柏辰突然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甚至有些懷疑，
“你真的是顏妍嗎？”
你真的是那個演技出眾，大家都喜歡，那麼多人稱讚的顏妍嗎？
電話那頭，就像突然被掐斷了電話線一樣的凍住了。
柏辰真的隻是隨口這麼一說，可卻好巧不巧的撞上了顏妍心中最害怕的地方。
是不是柏辰發現了什麼？要不然他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猜想湧上了顏妍的心頭，剛剛質問柏辰的理直氣壯全沒了，顏妍突然意識到，柏辰喜歡的根本就是以前的顏妍而不是她。
如果柏辰發現她不是那個顏妍，那她還有什麼理由和柏辰說剛剛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