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二皇子說過, 事情已經有了章程,後麵能輕鬆很多。馮念記得這話,才篤定皇上會來。
裴乾來了嗎?
他當然來了。
乍一聽說這事, 裴乾都不相信, 想到昨個兒才見過貴妃, 她氣色很好哪有半點不舒服的樣子?怎麼說病就病了?
這事兒小趙子說不清,裴乾讓他喊吉祥進來。
聽說皇上裡麵找, 吉祥心裡還打鼓,想到貴妃娘娘說哪怕穿幫了有她擔著,貴妃娘娘對付皇上確實很有一手,這麼想著, 吉祥定下心來。
正好這時候裴乾問他:“貴妃不舒服你們請太醫了沒有?”
“回皇上話,娘娘說她歇會兒就好,不讓去請。”
“到底是怎麼鬨的?”
“這個……”
“朕問你你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
“是。奴才估摸是心病,早些時候馮家來了人,奴才在外邊聽到娘娘管她叫堂伯母,她仿佛是為最近發生的事求娘娘來的。說是求,其實也很強人所難。”
正聽到關鍵處, 忽的沒了, 裴乾讓他知道什麼全說出來。
他咽了口唾沫,說:“娘娘說正因為您寵她,她才不想讓您為難。皇上不喜歡宮中妃嬪插手朝廷的事, 咱們娘娘那麼聰慧的人,哪會明知故犯?可她堂伯母說了很多, 那些話,任誰聽了都難受。這不, 娘娘聽完就喊胸悶,不舒服,聞著清涼膏都沒緩過勁兒。”
聽了這些裴乾哪還坐得住?立刻吩咐擺駕長禧宮,說要去看熹貴妃。
等他到的時候,馮念已經準備好了,聽到外邊喊皇上駕到,人虛弱的站起來,迎出去。才走到門邊,就讓裴乾一把扶住。
“怎麼回事?大熱天的你手竟然這麼涼,額頭也是,怎麼冷冰冰的?”
本來就是冬暖夏涼體質,等人來的時候又冷敷過,可不這樣?
馮念拿下捂在她額頭上的手,笑道:“興許是貪涼吃了冰鎮的果子,身上稍微有些不舒服,不是大事……皇上不是挺忙的?怎在這時候過來?”
裴乾帶她到一旁坐下,牽著手問:“除了這個,愛妃沒其他話跟朕講?”
馮念直視著他,眼中是一片茫然。
“朕聽說馮家有人來看你?還同你說了好一會兒話?”
“哪個跑去您跟前嚼了舌根?”
“朕還聽說你娘家有事找你幫忙。”
馮念剛才還想把嚼舌根的揪出來打一頓,聽到這話又沉默了。過一會兒,她才點點頭:“是我堂伯母,說因為一些原因,馮氏族內許多子弟可能都要被辦,問我能不能想想法子。皇上放心吧,臣妾就算不太好受,也知道什麼當為什麼不當為,我是貴妃,不說為您分憂,至少不該讓您為難。”
裴乾心道就算你說了朕也不會為難,要其他事還好商量,這事沒得商量。
又想到貴妃人好,處處為他著想,裴乾把這話咽了回去。
他將人攬入懷中,說:“昨個兒見麵時朕就想說的,你那個父親太不是東西,辦那些混賬事把朕坑慘了。朕這幾天就是在解決他留下的問題,當初隻抄家罷官是看在你的份上,要不然他這樣的流放起步,還想待在京裡過逍遙日子他做夢呢。”
“朕知道你心最軟,以前蘇妃總告你狀,你還勸朕將她升回妃位,又給福嬪請功,人人都恨不得站遠些好撇清乾係的時候你毅然上前去救她命。還有你那個妹妹……你連她們都願意幫,哪能一點兒不念親情?”
“但凡姓馮的稍微好點,朕都不至於說這個話,那一家子太不是東西了,都什麼人呐!以前待你不好,現在竟還有臉往前湊,沒點自知之明!”
馮念退開點,辯駁說:“堂伯母說他們一早就想來看我,又怕我還氣著,才拖到今天。還說我現在得寵不代表能一直得寵,以後等您疼彆人去了,我至少還有娘家可依靠,我覺得她說得挺對的。”
裴乾一拍大腿:“她對個屁!愛妃你信她還是信朕?”
“……信皇上吧。”
聽出她話裡那一丟丟遲疑,裴乾氣得肝疼:“這一家到底怎麼回事?一個個正事辦不成,歪門邪道第一名。朕先前說你是從淤泥潭裡開出來純潔無瑕的白蓮花兒真說對了!愛妃你太實心眼,跟你比起來,這一家子簡直惡臭,說他們是淤泥都侮辱淤泥。那混賬竟然說朕不靠譜,他們才靠譜,他們身份地位哪樣不是朕給的?朕趕明給他收了看他還敢來挑撥。
就這一家子,最大的貢獻就是生出你來,除此之外沒有了。不夾緊尾巴做人還敢往宮裡跑,生怕朕想不起收拾他們!”
馮念小臉蒼白,她捂著胸口悶悶的說:“我也是姓馮的……”
“朕就是怕你聽了難受,本來不想說這些,可要是不說你讓他們誆騙了怎麼辦?愛妃你聽朕講,朕就算以後再喜歡彆的誰,也一定不會虧待你,隻要你彆學慧妃。”
裴乾說著還哎喲一聲:“你說說你,平時都敢同朕大小聲,怎麼遇上娘家事就沒了主意?”
“父親被抄家罷官,我卻好好的當著寵妃,這事已經很遭人詬病。現在親人們遇上麻煩,我又視而不見,傳開來彆人怎麼說我?……雖然外邊肯定沒好話,臣妾還是知道分寸,隻稍微難過一下,不會令皇上為難。”
“讓朕聽到誰罵你,我削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