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白日裡艱難生存的幾縷斜陽終於被藏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座陷入漆黑當中的本丸。
好在有人住的屋子陸續點起昏黃的燈光,稍微衝淡了森冷恐怖的氛圍,也正好給準備悄悄送審神者回天守閣的鶴丸提供了不少便利。
粟田口部屋離得不遠,隱約能看到不少晃動的人影,應該是正忙著給一期一振上藥,短時間內沒有出來的可能性。而其它房間裡的人都沒有那麼變態的夜視能力,所以就算他走得速度稍微慢一些,應該也不會驚動了誰。
抻著脖子偵查一圈後,他又回頭看了眼被套上浴衣的少年。因為身高的緣故,對方必須得仰著臉才能跟他對上視線,看上去更顯乖巧和稚嫩,一雙淺藍色的眸子亮晶晶,明顯還以為這是要玩新的遊戲。
莫名擔上飼主重任的暗墮刀目前適應良好,並且有了之前的幾把經驗,已經知道該怎麼去哄他聽話。
“一會兒先去溫泉拿衣服,然後回天守閣,到時候我再給你講睡前故事,怎麼樣?”
——講幾個鬼故事好了,等這家夥縮成一團,他就能趁機脫身離去。
惡作劇的念頭又從腦袋裡冒了出來,鶴丸·不長記性·國永正氣凜然的想著:這絕對不是對於直球兩連發的回禮,隻是為了不繼續被這個家夥纏住而已。
澪自然沒有異議,就學著對方的樣子,躡手躡腳的順著牆根兒往外溜,又順利的回到了溫泉更衣室裡。
之前換下來的臟衣服和新衣服都好好的呆在櫃子裡,看樣子並沒有人進來翻動過。他一手抱起一疊,穿上木屐噠噠噠的跑回鶴丸國永的身旁,不過視線還有些流連於裡側的溫泉,明顯對剛才的泡澡感到意猶未儘。
其實有機會的話,他還想嘗試一下在裡麵遊泳,或者打水仗之類的,但光是鶴丸和他兩個人的話,肯定是不夠的。
想到這裡,他非常好奇的向身旁人詢問道:“除了之前說過的長穀部和三日月外,其他人應該都是像鶴丸一樣親切吧?有機會的話,我想組織大家一起來玩,或者……乾脆去外麵玩怎麼樣!聽說有專門的度假區呢,白天下海,晚上在沙灘邊辦篝火晚會,所有人都會超級開心的!”
雖然資料庫裡顯示暗墮刀們的危險指數很高,但通過來之後的接觸,他覺得並非如此,隻是需要更好的交流和溝通而已。而對於他來說,一起玩就是促進感情的最好方式。
年輕的審神者說到開心處,眼睛又忍不住因為期待而閃閃發亮,充滿渴望的凝視著跟不上他腦回路的暗墮刀。
“……至少等到下個月時之政府的津貼下來再說吧。”知道攔也攔不住,就算說出打擊人的話,也會被一發直球頂得節節後退,鶴丸隻能選擇拖延政策。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已經逐漸意識到,在這位審神者麵前,自己真的毫無招架之力。而且最可怕的是,他還不會覺得對方討厭或者厭煩這種狀況,反而有那麼點樂趣在裡麵。
比如說,待會兒可以把對方嚇成隻會瑟瑟發抖的毛團子這件事,他就非常的期待。
“現在還是趕快回天守閣最重要,走吧走吧。”拎起已經陷入無限暢想之中的澪,鶴丸在得到回應之前,就乾乾脆脆的扛起他上路了。
人類的重量並不比本體沉上多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他感覺自己現在特彆像是舊時的登徒子,肩上扛著“戰利品”,鬼鬼祟祟的走了一路,好在沒有碰到任何同伴。
等好不容易回到天守閣,二樓的慘狀倒是結結實實的嚇了他一跳。
因為屋子裡原本都是灰塵的緣故,所以能清晰的看到各種打鬥留下的、一道一道的痕跡,有一側的牆壁上甚至被砸了個人形的大洞出來。就在那附近,還殘留著不少紅褐色的血液,看起來稍微有些滲人。
就算聽燭台切大略說了一遍,但他也沒想到當時的戰況會這麼慘烈。
暗墮刀當機立斷的把審神者放在地麵上,還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浴衣,隨後就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審神者的紅眼模式太可怕,還是不要隨意招惹,直接跑路算了……
可還沒等他轉身,衣擺就被人揪住了,再次開啟“弱小、可憐又無助”光環的少年仰起頭,眼巴巴的望著他說:“不是說要講睡前故事的嗎?”
想起之前準備好的鬼故事,鶴丸忍不住冒出點冷汗,覺得離變成牆壁上第二個大洞已經不遠了。這麼一想,能在這兩天多次作死後毫發無損的活下來,完全可以算作驚嚇般的奇跡了吧?
其實以審神者目前所展現出的直球暴擊和撒嬌技,外加破壞力驚人的武力值,蕩平這座暗墮本丸根本就不在話下……所以說,時之政府果然沒有挑錯人,他不該懷疑他們的眼光。
受到來自各種意義上的危機感,他痛定思痛,決心講幾個溫馨的小故事來化解一下局麵,不過——
“你昨晚上是睡在哪兒的?”看著集臟亂差為一體的房間,暗墮刀有些心虛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