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鶴丸發問,澪早已在數據庫中儘全力檢索著解決辦法,但結果無一例外的顯示:隻有先解除詛咒,才能進行手入。
聽一期一振剛剛話中的意思,明顯是把他當成了之前的審神者,並且還抱有極高的恨意。雖然推測不出具體情況,但有80%的可能性,這個詛咒是出自前代的手筆。
就算糊掉剩下20%的小概率,完全認定源頭,也還是需要了解當時的具體情況,主要是找出詛咒的原因,才能破解掉。
——要不要試著套話……可時間真的不夠了啊!如果、如果時之政府沒有加密文件就好了,明明可以及時救下眼前這振暗墮刀的!
他頭一次體會到無能為力是什麼感覺,心情又苦又澀,就像是吞進了什麼奇怪的野果一樣。而麵對鶴丸和山姥切一同投來的視線,他的嘴唇翕動兩下,也無法鼓足勇氣想說出那個殘忍的事實。
可正在此時,樟子門被突兀地從外麵拉開了——
“一期哥!你這是怎麼了?!”
短刀的機動極快,像是幾片被狂風吹過的落葉一般,輕盈又敏捷的躍入屋中,想要撲上去查看太刀兄長的狀況。
但自旁邊猛地竄出一道影子,直接攔在他們麵前,用力張開雙臂,同時極為認真的告誡道:“不能過去,隻要碰到了就會直接碎刀!”
“你是……人類,是新任的審神者嗎?”
藥研藤四郎下意識抽出腰間的本體,將它橫在眼前人類的脖頸前,語氣中飽含著危險和不耐,“讓開,這裡沒有你插手的餘地,一期哥的情況我比誰都清楚,用不著你來管。”
“難道說,一期哥變成這種樣子,都是因為你嗎?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現在卻……”緊隨其後的信濃藤四郎瞪圓了一雙貓兒似的眼,看起來似乎是在努力擺出凶狠的模樣,隻是哽咽著的聲音卻出賣了他的情緒、顯得十分軟弱。
他實在是振不擅長隱藏情緒的短刀,越著急越是失了方寸,直接跳起來就想躍過麵前的兩人,最後還是被身旁的五虎退用力抱住腰身、才沒有上演空中飛刃的一幕。
不過這一下正好撞在藥研的後背上,在慣性的作用下,向來穩重的短刀來不及反應,直接向著審神者的方向撲去,手中的利刃瞬間在對方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傷口很快沁出一縷血色,順著銳利的刀鋒向下滑落,直直的沒入刀柄之中。
昨夜才在溫泉中修複好的地方,今日又增添創口,新生的皮膚便格外敏銳的傳導著刺痛感。但澪甚至還沒感覺到,就被短刀們壓著向身後倒去,整個人直接坐在了榻榻米上,尾椎骨驟然炸開又酸又痛的感覺。
他與撐著手臂正努力直起身子的藥研四目相對片刻,突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無比驚慌地神色——
他們摔倒的方位,正是一期一振的所在。
山姥切和鶴丸手中拎著其餘兩振小短刀,明顯也沒來得及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隻能愣怔的看著。
粟田口太刀手中的枕頭掉在地上,在前一秒時,哪怕處於無邊的痛苦與失神中,他也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住摔過來的弟弟們。隻是已頻臨破碎的身體受不住這樣的衝擊,便在碰到他們的一瞬,如同一塊脆弱的冰晶般、直接炸裂成星星點點的塵埃。
與暗墮時渾濁的顏色不同,此刻的太刀碎末,像是被淨化了一樣,散發出熒藍色的光澤,漂亮到讓人眼眶發酸的程度。
——一期一振終究是……碎了。
“一、一期哥!!!”五虎退掙紮著想要上前,卻被山姥切死死抱住,所以隻能發出一陣陣猶如棄貓似的悲鳴。他的眼中快速湧出豆大的淚水,劈啪劈啪地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碎裂之音。
明明這聲音不算大,可像是倏爾爆發的山洪海嘯,霎時間就將整個屋子淹沒其中,散發出窒息又絕望的無助感。
粟田口的部屋,不,應該說粟田口們小心翼翼營造著的、維持著的那方小天地,隨著太刀兄長的碎裂,也一同潰散成一團散沙。
信濃反倒安靜下來,隻是低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仿佛正在看著罪大惡極的敵人——就是它們,將一期哥給……!
鶴丸想不出安慰人的話,哪怕平日裡再如何巧舌如簧,此刻也鈍得好似生鏽一般,連嘴唇都無法打開。
沒什麼會比無力感更折磨人,他也好,山姥切也好,短刀們也好,都飽嘗著這份苦澀的心情。而唯一可以算作是局外人的審神者,此刻又在想些什麼呢?
會覺得自責,還是覺得無關緊要呢。
他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年輕人類的身上,像是想從對方身上揪出情緒一樣,仔仔細細地觀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