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藏著新月的眼輕輕眨動,仿若藏著蠱惑心靈的妖邪,輕易便能使他注視的任何一個活物產生動搖。
小狐丸不由產生了一種正被深淵凝視著的錯覺。雖然他們出自同一刀派,相處時間也足夠長,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三日月宗近。
——該說是認真還是狂熱呢,拋棄了理智隻為私欲存在的……無限接近於妖物的感覺。仿佛在下一秒,他就會從對方的嘴裡聽到最能擊中內心的兩個字。
“'神隱他就好了',你覺得我會這樣說吧?”席卷而來的強大氣勢在瞬間消失不見,五花太刀又變回平日裡溫吞到老氣的模樣,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水,用過來人的語氣勸說道:“那種事情是不行的。他不該受到我們的拖累而去承擔什麼惡果,哪怕事情到了不可收場的地步,我也早已為他備下了最後的退路,足夠安然無恙過著普通人該有的生活。”
他的通透和豁達,讓太刀兄長意識到自己才是隱隱陷入魔障的人,不由無奈的苦笑起來。
“然後呢,該怎麼辦?”
“然後就是——不必擔心,這畢竟是屬於我們與時之政府的戰鬥,哪有讓他來衝鋒陷陣的道理。‰♂‰♂請來舊時光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三日月輕笑著,視線轉向大門的方向,
對外麵的幾個身影招了招手,道:“嘛,今天正是開一次軍事會議的好天氣啊,你們意下如何?”
除了兩位槍兵不知所蹤,以及天守閣裡的澪和依舊在藏(加)匿(班)中的比水流外,本丸內的成員幾乎全數到齊。
“還是從我來開始比較好吧。”剛加入集體的大和守安定利落的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袒露了有關自己的真相,“很抱歉欺瞞了大家,還弄出昨天的那番鬨劇,帶來了諸多不快。總之,我確實是被審神者大人從過去救回來的,曾經碎刀的那振大和守安定。”
看在他這麼誠懇的份兒上,坐在旁邊的和泉守兼定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實話,“沒有的事,昨天除了你之外,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啊。”
結果他的真摯安慰換來了藍發打刀的“親切”笑容,堀川國廣急忙拉住了他,以免接下來出現什麼不和諧的畫麵。
被這麼一打岔,加州清光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破了洞的氣球一樣,渾身都冒著無力感,隻能靠努力挺直脊背來維持自己的形象,讓接下來要說的話顯示出應該具備的力度來。
“關於這件事,我才是要負全責。無論是提出要救安定,還是明知道不該讓主人身陷險地,依舊執著前往的那個人都是我。若追究安定的責任,也許唯獨當年替我去承擔了惡果、以致碎刀……才是他真正的錯誤之處吧。”
他的神情再沒有過去的陰霾,顯然已經徹底走出了刃生的死胡路,重新拾回自己應有的風範。他說這些話也並不是要追憶往昔,再靠同伴的痛罵來獲得心靈上的慰藉,而是在為最重要的信息奠定基礎。
他直視著不遠處的三日月,深吸一口氣,隨即吐露出了有關另外一個時空的全部遭遇。
“主人手裡有一個便攜式的時空轉換器,不光能夠往返過去和未來,更能跳轉到不同的空間裡。不過據我的了解,那裡麵的坐標定位隻有一個,就是德累斯頓石盤所在的地點……”
一個個奇怪的名字冒出來,又在被解釋後穿成了串,描繪出他們所不知道的奇異旅程。
過去、改變、跳轉、石盤、綠王、變革、鬥爭、勝利、返程——
這便是審神者所經曆的為期一個月以上的冒險,但對於本丸裡的人來說,僅僅是過去了幾分鐘而已。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個人,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拚命,簡直像是放棄了自我、隻憑最後的意誌來謀取出路一樣。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份上?
沒有人能替那個人說出正確答案。
付喪神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最終,還是心思深沉的三日月最為冷靜,沉吟片刻後便回過神,提出一個關鍵點:“關於那孩子委托綠之王製作物品的具體效用,我們必須要詳細的問出來才行。若是藏有安全隱患,必須立刻拔出掉他們的計劃。”
——從審神者遮掩的態度可以看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真相的,那麼隻能從另外一位的身上著手了。
“看來,要瞞著審神者才行,不然一定會遭到反抗吧。”深有養娃(飼犬)心得的鶴丸難得正經起來,給出了還算靠譜的提議,“由我來引開他的注意力……嘶,彆這麼看過來啊。好吧好吧,大家輪流去引開他的注意力,然後趁此機會去拷問'客人'怎麼樣?”
“我同意。”深覺失職恨不得壓切了自己的長穀部緩緩回過神,眼含熱淚的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我們……是不是還不夠關心審神者大人?不光衣食住行,更主要是精神層麵……之前以為是年齡小的緣故,才會格外依賴我們。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樣!他好像是缺少了某些……”
若要說情感認知缺失,好像又不大正確,畢竟本丸裡的付喪神幾乎全員都被攻略了個爽(……)。
“可能是情感寄托失常所引發的人格不健全。”藥研推了推眼鏡,頂著巨大的壓力說出了自己的結論,“總而言之,是種偏執類的病症,隻能靠解開心結來醫治。”
“或許,我們從未真正的了解過那個人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