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一定是場噩夢吧……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
澪眨了眨越發明豔的血紅眼眸,不由冒出了自欺欺人的念頭。
就算他接受了再多改造,明明可以用數據庫分析出眼前是如實上演的場景,卻還是擁有逃避痛苦的本能,不願去接受殘酷的真相。
然而占據上風的男人並不想給他做夢的機會。
“不要猶豫啊,零號機。”
對方隨意從身旁的溯行軍手中拿過一振冰冷凶器,將其抵在人質的頸間。由於它遍體生滿了骨刺,所以幾乎不用挪動,便在皮膚間劃出道道淋漓血痕。
“——我再給你五秒鐘的思考時間,到底是選擇自己的命還是他的命。五……”
“當然是……!”
猛然驚醒的人造人下意識想要衝上前去,直接將暗墮刀給換回來。誰知他的手剛要離開石室的大門,就被人用力按了回去,力氣大得根本不給他掙紮的機會。
於是他未說完的話驟然消散於空氣當中。
與此同時,死死壓住他的加州清光同樣在微微顫抖,但聲音較以往更加堅定,充滿了無法回頭的決絕感:“不要聽他的話,主殿。您現在該專注於釋放本靈。”
“可是、可是三日月他……”
他知道自己該表現的更加堅強,最好令人抓不住弱點和漏洞,才方便實施接下來的計劃。
可他從始至終就是個情感大於理智的類型,不然的話,也沒必要為隨手可得的分靈費儘心思,拚了命爭取著讓他們存活的機會。如果他什麼都不管,一定會活得比現在輕鬆許多。
現在的局麵對他而言,無異於剜心刻骨的酷刑。
所以他一邊掙紮著發出聲音,一邊用力昂起頭,望向上方的人影。
明明隔著一段不算近的距離,他依然能看清那雙懸掛著新月的眼眸彎成半弧,仿佛自己並非身處危局,而是照常坐在走廊裡注視著茶杯中嫋嫋升起的霧氣。
“哦呀,是主殿呢。”
麵容秀美的五花太刀全無階下囚的狼狽姿態,嗓音柔和淡然,好似敘述著什麼美好的故事一般,慢悠悠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呀,竟然讓您看見老爺爺如此不體麵的樣子。唔,感覺有些愧對最美之刃的名聲呢……”
像是說到了有趣的部分,他的唇角向上揚起,展開十分令人心動的完美弧形。
三日月宗近知道該怎樣利用自己的美貌,哪怕明知道此刻不是該“狐媚惑主”的時候,他還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專屬於平安京年代的氣度和風華,甚至還故作苦惱的淺笑低語著。
“我並不是在乎什麼虛名,而是想為您留下最完美的印象罷了。那麼,在變得淒慘之前,就請您允許我——”
說話間,他自發前傾身體,使得充滿骨刺的刀刃深入胸口,直至透體而出,才安心地說完後半句。
“——保留最後的體麵和尊嚴吧。”
“你這個該死的家夥!”
變故來得太快,禦台根本沒想過他會主動求死,還一門心思打著如意算盤,準備進一步為澪施加心理壓力,逼迫其快點束手就擒。
雖然已經有了溯行軍大部隊的支援,但他剛剛差點被人造人自身儲備的力量害得丟了性命,所以難免有幾分打怵,想要更穩妥的為自己謀取勝利。
而以他目前的觀察來看,攻心戰是最為合適且不耗費什麼力氣的,偏偏眼下叫自作主張的暗墮刀毀得一乾二淨。
他恨得牙根發癢,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戰略問題,隻一心想要發泄怒火,變高聲對身旁麵容可怖的溯行軍們下達了命令。
“給我下去抓他們!活著的不行,就把屍體給我帶回來!”
“**^#~^*#!”
最喜愛殺戮和戰爭的怪物們無法口吐人言,便張大了嘴,嘶吼著詭異刺耳的音節,一窩蜂地自高處一躍而下,直接將旁邊的旋轉樓梯當做了擺設。
那番場景像極了天地倒轉,原本處於最底層的泥淖倒扣過來,劈裡啪啦地儘情傾瀉。
大約他們的身體同樣接受了強化改造,全然沒把接近二十米的高度當成一回事。待紛紛落地之後,溯行軍們頂多是踉蹌幾步,並未出現什麼受傷的征兆。
不過從他們的行動方式來看,智商還是一如既往地接近於零,猶如神智不曾開化的野獸一樣隻靠本能行事。
“正好,就拿你們來喂喂同類吧。”
與邪物激戰正酣的大和守安定冷笑一聲,隨機動作敏捷的躍進敵刃的包圍圈中,同時搖晃著手中的長.槍,毫無顧忌地引戰道:“喂、過來這邊,你這隻饑腸轆轆的傻大個,送上門的食物還不趕快吃掉?”
“吼——!吼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