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譽能說啥,隻能無奈點頭答應了。
見母親帶著信和花鏡去了西廂房,何娟跟戴譽打了聲招呼,也顛顛地跟過去。
“你又跟過來鬨什麼?沒看我忙著呢?”外婆橫她一眼,深覺這女兒被慣壞了。
“媽,您覺得這次這個怎麼樣?”何娟的語氣隱隱透著興奮。
“什麼怎麼樣?”沒頭沒腦的。
“就是外麵那個同誌啊,誒呀,剛才他一說是來送東西的,我急著告訴你們,都忘了問他叫啥了。”何娟薅了一下頭發。
外婆不理她,拿出大女兒的信,仔細起來。
過了片刻,才說,“你大姐隻說讓雷同誌捎帶東西,倒是沒說全名。”
“那您覺得他怎麼樣?長得挺好看吧?”何娟笑嘻嘻地問。
外婆“嗯”了一聲。
“我大姐這次的眼光還不錯,知道我喜歡長得俊的,就介紹了一個這麼英俊的!”何娟語帶滿意。
外婆看信的動作一頓,詫異道:“你怎麼知道這是你大姐給你介紹的?那小夥子看著得比你小好幾歲呢!不可能吧?”
“咋不可能?之前有一次不就是讓捎帶東西的同誌到家來跟我相看的嘛!那次我回信給她,嫌棄那位男同誌長得太黑了,您看這次不就送個白淨的來嘛!”何娟笑眯了眼。
外婆將大女兒的信匆匆讀了一遍,也沒看到任何有關相親的提示。那次讓機械廠的一個工程師來送東西,順便跟小女兒相看,可是在信裡提過的!
這次卻隻字未提……
不過自己這個小女兒都是二十六的老姑娘了,終身大事卻一直沒有著落。
這孩子被家裡慣得瞧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整天挑三揀四的,挑來挑去挑花了眼。這會兒好不容易有個隻看外形就讓她滿意的,彆管是不是大女兒給安排的相親,既然已經登門了,就試探著問問吧。
心裡拿定了主意,她催促女兒道:“我還要回信,今天的晚飯由你負責做,剛才已經說了,要留人家雷同誌在家裡吃飯,你正好也借此機會露一手。”
何娟這次倒是沒說什麼抱怨話,清脆地答應一聲,便往灶間去了。
她做菜的手藝不錯,可以好好展示一下。
戴譽坐在正房與夏露的外公聊天,主要談了談自己工作中以及機械廠裡發生的一些趣事,又說了這次糖酒會上的見聞,沒過多久便聞到了濃鬱的飯菜香。
外婆寫好回信出來,客氣道:“雷同誌,今兒是我小女兒掌勺,你先湊合著吃一頓。你在北京能呆幾天?這兩天要是沒什麼事,就天天來家裡吃飯,我給你做點好的!”
萬一真能與小女兒看對眼,她就阿彌陀佛了!
被稱作“雷同誌”的戴譽:“……”
果然,他這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外公是聽過戴譽自我介紹的,這會兒見老伴稱呼人家為雷同誌,他一時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察覺到戴譽沒有出言反駁的意思,為了避免尷尬,他也沒糾正老伴的稱呼。
戴譽一邊隨著二老進入飯廳,一邊婉拒道:“我今天也是趁著領導們開會,抽空出來一趟,之後還得跟著大部隊統一行動,恐怕再沒有什麼私人時間了。”
想了想又補充:“你們要是有什麼要捎帶給何大夫他們的,也可以給我。返程的時候,沒什麼任務了,多帶點東西也沒問題。要是有現成的就今天給我,若是還得花時間準備,我就過兩天再來一趟。或者你們隨時給我送過去都行,我就在西元大旅社落腳。”
外公外婆見他想得這麼周到,連聲道謝。
席間,外婆見戴譽胃口好,便不斷給他夾菜,感慨道:“我家老大年輕時候也這麼能吃,現在是不行嘍,一上歲數都沒有年輕人吃得香!”
戴譽估摸著她說的是夏露的舅舅,不知怎麼接茬,隻傻乎乎地笑了一下,繼續埋頭吃飯。
外婆夾菜的同時,還在旁敲側擊地問:“雷同誌,你今年多大了?成家了沒呢?”
戴譽停下吃飯的動作,答道:“快二十了,沒成家呢。”
外婆與何娟對視一眼,沒想到這小夥子這麼年輕,比自己閨女小六七歲呢!她們剛才還在猜測對方也許有二十二三了。
這也不是她們的眼力問題。
戴譽為了去參加糖酒會,這幾天的衣著打扮都是走成熟路線的,特意打扮得老氣一點。免得因為年輕,讓人懷疑自己的辦事能力。
“哦,你在啤酒廠工作啊?主要做什麼工作的?以後有意來北京發展嘛?”何娟倒是對年齡不怎麼在意,她就是看對方長得好看,才有了點意思。不過,她可不想因為嫁人就像大姐似的離開北京。
戴譽剛扒了兩口飯的動作又被動地停下,解釋:“我在啤酒廠的宣傳科做宣傳乾事。目前在複習考大學,能考到北京當然好,但若是被調劑去了彆的地方也沒辦法。”
他最近了解了一下,現在考大學確實挺難的,與他們那個人均本科生的時代不可同日而語。
“那你是有意向來北京的囉?”何娟追問。
“當然了,祖國的心臟,誰不喜歡!”
何娟繼續問:“你這麼大老遠地來北京,家裡能同意嘛?你家裡是什麼情況啊?”
戴譽覺得這位小姨的話有點太多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有一兄一姊一妹,大哥早就成家了,孩子都有四個了。我父母還沒到退休年齡,有自己的工作,暫時也不用我養老。我要是真能考上北京的大學,他們肯定舉雙手支持我讀書。”
何娟給母親擠擠眼睛,看吧,她就說嘛,肯定是大姐介紹來相親的!都要舍家撇業的來北京了!
外婆心裡雖然仍有疑慮,但被女兒在桌下催促地踢了兩腳,她還是主動提了自己女兒的情況:“我家的情況跟你們差不多,也是四個孩子,我有一子三女。何娟是最小的一個,隻剩她沒結婚了,現在就在我們這個區的儲蓄所工作。離家近,上下班也方便。”
舉著筷子的戴譽心裡一突,咋感覺這畫風不太對呢?
他之前陪著戴英去相看的時候,男女雙方相互介紹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情況,好像就是其中重要環節。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我操!
這不是整岔劈了嘛!
他定了定神,繼續吃飯,點頭隨意道:“那小姨這個工作還真挺好的!離家近,省了不少麻煩。”
“你叫我什麼?”何娟提高聲音。
“小姨啊!我叫錯了嗎?”戴譽抬頭看向外婆確認,“不是小姨難道是二姨?我跟著夏露這樣叫應該沒錯吧?”
外婆一把按住險些炸毛的女兒,不動聲色道:“對,是得叫小姨。這人就是一直當自己沒長大,在外麵被小孩子叫聲阿姨都要炸毛,何況是被你這樣的大小夥子叫聲小姨了。嗬嗬。”
戴譽點頭附和:“這麼叫確實容易把小姨叫老了,也不怪小姨不樂意。隻是我也不敢叫姐啊,這要是讓夏露知道了,來了一趟北京我就比她長了一輩,準得給我臉色看!”
語氣似乎很是心有餘悸。
何娟這會兒反應過來,也有些窘迫,沒想到這是外甥女的朋友,沒準兒還是她未來外甥女婿。怪不得這麼熱心地給兩邊捎東西呢!
反正也沒問出口,對方還不知道她和母親鬨的烏龍呢,雖有些難堪,還是好奇問:“你跟我家露露是啥關係?”
戴譽一臉赧然,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把他自己都快惡心出雞皮疙瘩了,才撇清關係道:“沒啥關係。就是好朋友。”
哎呦呦,隻看他這情態,也不可能隻是朋友啊!何娟自動給兩人腦補了親密關係。
一直沒說話的外公突然插話道:“啟航知道你來給家裡送東西嘛?”
大女婿可不是那麼容易鬆口的人。
不料,戴譽頷首道:“我臨出發前去了一趟夏廠長家裡,說了能捎東西的事,他是知道的。”
就是怕影響媳婦心情,沒敢出言阻止……
外婆聞言,原本因為會錯意而有些不自在的心思也被壓了下去。
管他是女婿還是外孫女婿呢,這小夥子看著還行,能留在自己家也是好的。
戴譽見桌上氣氛重新恢複正常,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要是第一次登門便鬨出這麼大的烏龍,他就真的涼涼了。
到時候不但夏廠長夫妻沒擺平,還把外婆和小姨齊齊得罪了。
內憂外患,應接不暇,那他跟夏露基本是沒啥可能了。
心情大起大落以後,他這會兒也吃不下什麼了,隻想趕快離開,不要再次出現幺蛾子。
好容易等到散席,戴譽想了想,對三人建議:“我是帶著照相機來出差的。要不我給外公外婆照張相片吧?何大夫如今懷孕了,一時半刻也沒辦法回北京。他們也好久沒見過二老了,我拍幾張相片回去,給他們看看,也算是個慰藉!”
外婆聞言眼前一亮,覺得這個辦法好,忙客氣地問:“小雷,你用公家的照相機給我們拍照,不會惹什麼麻煩吧?”
“小雷”擺手:“沒關係,您儘管拍,這是我自己私人的照相機。這次出差帶過來也是借給廠裡用的。”
外婆連聲道好,她心裡覺得這位八成就是未來的外孫女婿了,也不再客氣。讓小女兒扶著自己去裡間換一套體麵的新衣服。
戴譽提議:“我帶過來的包裹裡,好像有夏露幫您織的坎肩,要不您再穿上那件拍一張吧。回頭讓夏露看看,她肯定高興。”
“好好好,多拍兩套!”外婆咧嘴笑。
“什麼事這麼高興?要給誰拍照啊?”一道女聲從門外響起。
說著話,人就已經進入飯廳了。
外婆見了來人心情明顯更好了,忙將戴譽引薦給她:“這是來幫你姐送東西的小雷,雷同誌!我們正商量著一會兒照相呢!”
又轉向戴譽,拍著對方的手臂,給他介紹:“這是我二女兒,夏露的二姨,你也跟著叫二姨吧!”
戴譽看著對麵梳著齊耳短發的女人,尷尬得聲音都有些飄了,勉強笑著招呼:
“何記者,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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