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大飯廳裡響起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
蘇聯代表團的青年?們不但隨著新生們一起鼓掌,還互相擁抱歡呼著:“烏拉!烏拉!烏拉!”
“烏拉”這個語氣詞雖然沒什麼具體含義,但多數時候可以與“萬歲”等?同。
戴譽一看,人家蘇聯人已經?喊起了?萬歲,那咱們國?人也不能弱了?氣勢呐。
於是?,舉起話筒,振臂高?呼了?一聲“祖國?萬歲!”
他這樣帶頭?呼喊,頓時激起了?年?輕學子們的愛國?熱情。
中方同學們歡呼鼓掌的同時,還有誌一同地齊齊高?喊“祖國?萬歲”,甚至有人抑製不住澎湃情緒,大膽地吹起了?口哨。
戴譽喊過那一句後?,就趕緊將話筒還了?回去,背著借來的手風琴風風火火地跑下了?舞台。
“校長?,這樣能行嗎?”校長?秘書湊到校長?身邊小聲說,“我剛剛問過了?,米哈伊爾先生突然帶隊過來是?沒有經?過外事部門允許的。”
“那是?他們與外事部門之間的官司,我們的學生們隻是?大合唱了?一首歌,有什麼不行的?”校長?隨著學生們一起鼓掌,不動聲色地交待道,“你去跟他們的領隊說,遊園會馬上開?始,屆時將有焰火表演,讓他們先出去吧。”
迎新晚會果然很快就結束了?。
戴譽跟沒事人似的,還拿著照相機給?小夏同誌拍照呢,誓要將這樣難得的精彩瞬間留存下來。
在夏露的一再催促下,與班裡的其他同學交代幾句,便拉著小夏同誌的手跑出了?大飯廳。
這會兒?湖畔石舫已經?開?始燃放焰火,同學們都往石舫的方向湧去。
而戴譽卻牽著夏露的手逆流而行,奔向湖對麵?的一片小樹林。
“你剛才在台上的時候怕不怕?”戴譽晃著她的手問。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時候,夏露很坦然地點頭?,語氣裡還隱約夾雜著一絲懊喪:“有一點。”
不過,當她瞥見戴譽起身向自己走來後?,心裡就倏地安定?了?下來。
就像那次媽媽在樓梯上摔倒時,他的突然出現一樣,讓她突然就有了?主心骨。
戴譽偏
頭?瞅她,在她垂著的後?腦上撫了?一下,寬慰道:“那種情況下,任誰都會手足無措的。連校長?都沒率先表態呢!”
“可是?,你處理得就很好啊!”
“那當然啦,我可是?戰無不勝的戴譽同誌!”他得意洋洋地自誇道,“學校裡這些都是?小場麵?好吧!我當初還在全省的青年?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大會上做過報告呢!還跟省委辦公廳的秘書長?同桌吃過飯,給?他當過參謀呢!還在軍區首長?和?省會市長?麵?前主持過婚禮呢!”
“那麼大的場麵?我都見過了?,幾個老毛子而已,怕個鳥啊!”戴譽不屑地撇嘴。
夏露這次倒是?沒覺得他在吹牛。
想來他過去一年?的工作經?曆真的很豐富了?。哪怕隻有一年?,所得閱曆也不是?她這樣整天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學生能比的。
“何況我比你大好幾歲呢,等?你長?到我這麼大的時候,肯定?比我還厲害!”戴譽絞儘腦汁地鼓勵她。
夏露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堅定?地點點頭?。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拐進了?小樹林。
瞅準周圍沒有彆人,戴譽湊到她跟前問:“我今天英雄救美,表現得這麼好,有沒有獎勵啊?”
“你想要什麼獎勵?”夏露已經?隱約能猜出他的答案了?,心裡一陣緊張。
“你親親我唄!”戴譽大膽要求。
夏露手心直冒汗,下意識攥緊襯衫上的紐扣。
見他一直不依不饒地盯著自己,夏露把心一橫,稍稍踮起腳,快速在他右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就完啦?有0.5秒嗎?”戴譽不滿意地嘟噥,“我還想親嘴兒?呢。”
周圍黑咕隆咚的,兩人不知停在了?一棵什麼樹下。
黑暗似是?給?了?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勇氣,戴譽跨前一步,沒遇到什麼阻力就摟上小夏同誌的腰,將人輕鬆帶進懷裡。
夏露死攥著紐扣,腦袋抵在他胸前,沒什麼威勢地告誡:“你,你可彆亂來啊!”
“就亂來一下,行不?”戴譽撫上她的背,低頭?湊到耳邊,黏黏糊糊地請求。
胸脯緊張地起伏,夏露緊抿著嘴唇,用了?點力氣才讓上半身與他拉開?一些距
離。
感覺到環在腰上的手臂離開?了?,她才稍稍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送出去呢,下頜就被人掌握住,唇上當即傳來一陣溫熱。
夏露:“!!!”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燙得一激靈,她僵了?五六秒才想要偏臉躲避,卻又被對方長?臂一伸撈了?回去。
戴譽將她緊緊箍在懷裡,心裡那個激動啊,終於嘗到點肉味兒?啦!
女同誌的嘴唇可真軟呐,小夏同誌真香啊!
夏露渾身癱軟地任他輕啄、碾壓、裹吮,彼此急促的鼻息清晰鑽進耳中。雙手纏上對方的脖子找到支撐,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的嘴唇可能快被裹腫了?,萬一被人問起來該怎麼回答……
“露露,你張開?嘴嘛!”嘴唇貼合著對方,戴譽撒嬌似的懇求。
空中的焰火一朵朵綻開?,明亮的光束透過繁茂夏枝映在二人身上。不遠處的馬路上,還有來往學生們說笑吵鬨的聲音。
緋色已經?從?臉頰蔓延至耳根和?脖頸,夏露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原本?因為急促喘息而微啟的唇縫,隨著他得寸進尺的請求,瞬間抿緊。
戴譽也不氣餒,像隻大狗似的,不滿足地對著人家的嘴唇又舔又吮。
過了?不知多久,實在受不了?他的糾纏,夏露使出身上僅剩的力氣,嘗試了?兩次才從?這個綿長?又洶湧的吻裡掙脫出來。
她神色恍惚地趴在對方懷裡,耳朵貼上胸口,聽著他同樣紊亂而有力的心跳聲。
“小夏同誌!”
“嗯。”夏露懶懶地應聲。
“我現在不想叫你小夏同誌了?,也不想喚你露露了?。”戴譽小聲在她耳邊嘟噥。
夏露疑惑地抬頭?看過去。
“那天聽到外婆叫你乖囡了?,我也想叫你乖囡!”戴譽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問,“行不?”
“不要!”夏露小小聲地拒絕,“你這麼叫了?,以後?我還怎麼麵?對外婆啊!”
戴譽想想也是?,遂建議道:“那我不叫你乖囡了?,叫你囡囡好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囡囡!”
“你彆亂叫了?,囡囡是?叫小孩子的!”夏露難為情地說。
“那有什麼,反正你比我小嘛!”戴譽對
這個稱呼頗為心動,感覺被這樣叫了?以後?,夏露整個人都變得柔軟起來。
“不過,我以前還覺得你沒長?大呢!”收緊攬在對方後?背上的手臂,讓兩人的上半身貼得更緊密,戴譽嘿嘿壞笑著說,“這麼一感覺,也不小了?,都是?大姑娘了?!”
不知是?被他勒的,還是?羞的,夏露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弓著身子想要將胸口遠離他。
始終掙脫不開?後?,便有些羞惱地在他腰側掐了?一把,得來對方裝模作樣地痛呼。
戴譽不以為意地重新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讓她給?自己揉一揉。
然後?,特?彆不要臉地建議道:“咱們含蓄地定?個暗號好了?,以後?我要是?想親親你了?,就喚你‘囡囡’,怎麼樣?”
夏露沒答話。
“囡囡?”低頭?在她唇上啄兩下,“行不行嘛!”
還是?沒吱聲。
“囡囡!”順勢箍住她,企圖加深這個吻。反正才剛吃了?點肉沫兒?,還沒親夠呢。
“行了?!行!”夏露趕忙招架不住地答應,製止他的索吻。
她在心裡嘀咕,離開?濱江以後?,真是?沒人能製得住他了?。這若是?在自己父母眼皮子底下,戴譽哪敢這樣撒歡嘛!
靠在他懷裡,聽他呢喃了?一籮筐的甜言蜜語。眼見石舫那邊的焰火已經?不再燃放了?,夏露感覺這家夥似乎又有不老實的趨勢,遂趕緊商量道:“我們係裡還在湖邊設置了?遊園猜燈謎活動呢,你陪我去看看吧。”
不舍地在她嘴唇上再次狠狠親了?一口,戴譽無奈歎道:“走吧!哎,啥時候能結婚啊,我想吃肉!”
聽出此吃肉非彼吃肉,夏露羞答答地紮心道:“先等?著吧,你還得上六年?學呢!”
戴譽順勢說:“為了?早點吃肉,我也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看看能不能找到啥機會早點畢業吧。”
出了?小樹林,戴譽還想牽手走,被夏露瞪了?一眼才委屈巴巴地鬆開?。
兩人在湖邊各個係學生會準備的燈謎攤子上轉了?一圈,一人贏了?一塊水果糖含在嘴裡,才戀戀不舍地打道回府。
女生寢室裡,夏露剛進門,就被一個守株待
兔的室友拉住了?手盤問。
“老實交代!今天領唱《祖國?進行曲》的那個男同學是?哪個係的,叫什麼名字,跟你什麼關係?”女生名叫郭琪,兩人是?同班同學,又睡上下鋪,這幾天經?常一起去食堂吃飯。
夏露是?個比較含蓄的人,並不像戴譽似的,逢人便說自己有對象。同學們沒問到她頭?上,她是?不會主動說什麼的。
不過,既然有人問了?,便也沒隱瞞,她沒介紹戴譽的情況,隻說:“那是?我對象。”
“啊!才剛來學校幾天呐,連對象都找好啦?”圓圓的眼鏡片下,郭琪的眼睛也瞪圓了?。
“不是?剛找的,我們在老家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夏露頓了?頓,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她乾脆道,“兩家父母早就同意讓我們結婚了?,隻是?因為今年?新出台的招生政策,才沒能領證。”
“你們看起來還蠻登對的!哈哈,我們係的男同學要失望了?!”郭琪笑了?一會兒?,看向她粉撲撲的臉,提醒道,“你們倆這次可是?出名了?,一個演奏,一個領唱,不少人在打聽他呢,你可得看緊了?!”
夏露無所謂地點點頭?。
其實,她感覺自己還飄在雲端呢,一點都不真實,根本?沒心思琢磨對方話裡的內容。
坐在方凳上,夏露回憶今晚的一切,明明發生了?那麼多事,可是?事後?回想起來許多記憶卻是?模糊的。隻記得他在自己耳邊,或溫柔,或撒嬌,或調笑地,一聲聲喚自己“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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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琪說得沒錯,戴譽這次真的是?因為一首歌而一炮而紅了?。
次日是?正式上課的日子。早上走去教室的一路上,碰上了?不少外係的同學主動與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