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歸為她是混血。
在又一次手把手教授卻失敗之後,牡丹老師隻能放棄,拍著蘭瑞莎的肩膀讓她自行修(睡)煉(覺)。
不是她作為老師不負責,是這個學生的身體構造跟她們這群正常妖怪不一樣啊!不要說汲取月華,牡丹花妖懷疑就算是一甲子才有一次的帝流漿對她也沒用。
所以自此以後,每天晚上在其他小妖們在辛苦打坐,努力吸收月華時,蘭瑞莎就找一個偏僻開闊的地方睡覺。
每晚沐浴著月光,做著在金子上打滾的美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蘭瑞莎覺得最近她的魔力值增長速度的確有那麼一絲絲增加。
來自傳承的魔力其實每時每刻都在強化她的身體,隻是這種強化在睡夢中會更快。
總之,多睡覺,總沒錯。
不知不覺中,蘭瑞莎已經度過了平凡又愜意的一周校園生活。
她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悠閒過,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雖然黑泥和魔法陣的事還沒徹底解決,雖然隔壁學校裡還有個可疑的王知行,但這些暫時都破壞不了她的好心情。
她甚至覺得自己因為這份悠閒患上了拖延症。
不然怎麼總是想著今天下午趁著自由活動時間偷溜去隔壁學校,看看那個王知行是怎麼回事,然後每每快到時間了總是勸自己“對自己好一點今天休息明天再去”。
就這麼拖著拖著,一晃眼就過了一周時間。
這天課間休息的時候,蘭瑞莎趴在窗台發呆。
一陣風吹過,將樓下的聲音送到她耳邊。
低頭隻見山邵為首的一群人把一個少年圍在中心,一群人嘻嘻哈哈,推推搡搡,把中間的少年嚇得跟鵪鶉一樣。
如果蘭瑞莎沒認錯的話,眼下疑似被校園霸淩的少年正是每天早上獨坐的厚劉海。
厚劉海其實還算是蘭瑞莎的同班同學(畢竟一個高中部就一個班,一個班裡就十幾個人),可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了,現在要不是他被下麵的校園小霸王們單獨拎出來,蘭瑞莎都想不起來自己同學中還有這號人。
話說他叫什麼來著?
蘭瑞莎撓了撓臉頰,發現自己毫無印象,一點都想不起來。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下麵的欺負已經升了級,那群校霸從口頭嘲笑變成了動手推搡,把中間的厚劉海當成一顆球,來回踢來踢去。
這種踢,是真踢。經過一周的熟悉,蘭瑞莎發現妖怪們皮糙肉厚,又信奉強者為尊,一言不合打起來簡直是家常便飯,就連學校老師都不管——反正他們打完之後,幾個呼吸就好了,就算真的傷的重了,送去校醫室,一節課之後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與其說是不管,倒不如說校方鼓勵這種鬥爭。
就像是動物世界,弱肉強食,隻不過動物們都擬人化了,而且個個外形出色。
隻是鮮妍的外表,遮不住他們的本性。
蘭瑞莎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君不見正是因為這種弱肉強食的隱形法則,每晚吸收月華時大家都很努力。哦,除了蘭瑞莎她自己。
說起來,實力為尊的等級劃分其實在學校裡處處可見。
小到在食堂排隊時的前後,大到晚上吸收月華時的位置——就算天台開闊,但總有一兩處風景比其他位置更好,而這種位置通常屬於實力最強的那幾個人。
比如說山邵。
這裡又和人類學校稍有不同。
在普通學校裡,校霸不一定是成績最好的,但在這裡,山邵絕對是學校裡實力最頂尖的那一批。
因為他很強,所以他的身邊才會聚集起那麼多的人,除此以外還有個重要原因——他是天生的妖族。
什麼叫天生的妖族?
就是像楚夷蘭瑞莎這種,根本不存在自然界的動物種族之中,是單獨列出來的妖族。
其實這種天生妖族反倒是少數。
大部分的妖怪,都是後天修煉而成的。山石草木,蟲魚鳥獸,萬物皆可修煉成妖,一般先開靈智,再想辦法化形。
這樣的妖怪在學校裡是沒有的——他們花了那麼長時間化形,早該掌握了該掌握的知識,哪裡還需要專門上學。
但是這類妖怪的後代,就需要從小進行係統的學習。
比如小學部的一隻小貓妖,她的母親是一隻活了四百年成精的貓妖。小貓妖剛被生下來那會兒跟人類孩子沒什麼兩樣,隻除了生長周期是人類小孩的十幾倍,待她到了八十二歲,就被她母親送到學校來,一方麵學習文化知識,一方麵學會如何在人類社會中偽裝自己,另一方麵則是在學校老師的指導下開始最基礎的修煉。
在學校裡,像小貓妖這樣的學生最多。
其次是半妖,最少的反倒是蘭瑞莎山邵這樣的天生妖族。
從外形上看都沒什麼區彆,實力上卻有不小的差距。
蘭瑞莎經過觀察發現,排除自己這個個例,一般的天生妖族都比後天修煉成精的妖怪後代天賦更高。
就比如說山邵,他每次吸收月華時,月華的個頭和數量都比同年級的其他學生大且多。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純粹的實力為尊製度稍微變了點味:
血脈強大的天生妖族更受同齡人追捧,其次是數量最多的後天妖怪的後代,最底層是各個學部的半妖,就比如說現在正在下麵抱頭鼠竄的厚劉海。
他似乎就是一隻半妖。
可是就算是半妖,整個學校裡像他這樣被欺負了隻會逃跑的家夥也獨此一份。
在高中部,除了厚劉海還有一隻半妖,名叫薑羽。那是個戴眼鏡的清冷少年,通常獨來獨往,但每天早上都跟山邵他們坐在一起。
換句話說,薑羽其實算是山邵他們的小團體內部的成員,其他人自然不敢冒著得罪山邵的風險去找薑羽麻煩。
蘭瑞莎對比了一下厚劉海和薑羽兩人截然不同的遭遇,認為最關鍵的區彆就在於薑羽和厚劉海的處事態度。
厚劉海總是垂頭喪氣,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任打不還手。
而薑羽,其他暫且不說,蘭瑞莎卻敢肯定,如果有人揍他,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報複回去。
所以說,有時候校園霸淩會單獨落在某個人身上,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樣想著,蘭瑞莎隨手扣了塊窗戶上的石塊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下方某個少年的頭頂。
那個少年停下踢打厚劉海的動作,怒氣衝衝抬頭。
這份怒氣在看清趴在窗戶上的蘭瑞莎時又是一滯。
這時候其他人也察覺到同伴被“襲擊”,紛紛抬頭尋找是哪個傻大膽。
他們在看見蘭瑞莎的第一時間,就下意識回頭朝山邵望過去。
山邵同樣仰著頭盯著蘭瑞莎,隔著三層樓的高度,兩人無聲對視。
十幾秒後,山邵雙手插兜,最後踹了一腳厚劉海,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瑞莎聳聳肩,收回視線轉過身。
結果一側身,就發現一個人一直在看著她。
那是一個眼鏡少女,有一雙細細長長的狐狸眼。蘭瑞莎記得當時閆情帶自己來學校報道,在校長室外就是這名十七歲的少女力排其他小學生,走到閆情身邊打招呼。
她記得對方是叫……
“梅嫣同學,有何指教?”蘭瑞莎懶懶地靠著窗台,突然想到了什麼,偷偷摸摸調整了一下身體,把那塊被她掰出來的缺口擋住。
梅嫣似乎沒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抱著一摞書,穿著校服,聘聘婷婷,眼神卻冷靜直接:“鑒於你是閆前輩領來報道的,我勸你一句話。”
“嗯?”
“不要多管閒事。”
丟下這句話,梅嫣揚長而去,沒有半點想得到蘭瑞莎回複的樣子。
所以說,她就是純粹路過,又想起閆情就好心給了一個忠告?
蘭瑞莎用手指蹭蹭臉頰,歪歪腦袋。
可她剛才多管閒事了嗎?她隻是正好撞見,看的不爽而已。
沒錯,隻是因為山邵那幫人揍人的動作打擾了她看風景的心情,才不是因為某種無用的憐憫。
上課鈴響後,學生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山邵和他的小團體們也坐回了自己座位。
蘭瑞莎的的座位正好在山邵後麵。
她正托著下巴打嗬欠,就見他趁著老師還沒進門的時間,突然回頭:“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蘭瑞莎硬生生把一個打到一半的嗬欠咽了回去,眼裡溢出生理性的眼淚:“我本來就是故意的啊。”
山邵:“……”
他原本凶惡的眼神再蘭瑞莎臉上打了個轉,在後者的眼角停了停,又猛地移開,像是被燙到舌頭的貓一樣,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就在這時,五大三粗長得像屠夫的黑熊精走進教室,山邵隻得硬生生把自己按在座位上,坐直了身體。
過了片刻,趁著黑熊精老師轉身板書的功夫,他再一次轉身瞪向蘭瑞莎,壓低了聲音質問道:“所以你想乾嘛,幫一個垃圾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