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馬大的男人抓住葉菲的右腳,威脅道:“你再這樣我就動手了。”
正在氣頭上的幼龍哪裡會因為一句威脅停下來,隻會因挑釁暴怒。當下葉菲連眼睛都有些發紅,手指前端已經化為了漆黑的利爪,帶著破空聲撓了過來。
見狀,鬱衎也不再留手,扣緊手裡的腳踝,另一隻手食指中指屈起就衝那隻腳丫中間來回摩擦。
頓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瘙癢從葉菲腳底直衝大腦。
抓過去的爪子倒是抓中了鬱衎肩膀,但還沒蓄力,就被腳底心源源不斷的癢意破壞殆儘。
葉菲罕見的漲紅了臉:“放開!快點放開混蛋!”
她左掙右掙掙不開,反而把溫泉池裡撲騰得水聲連連,搞得她跟隔壁池的熊孩子一樣調皮。
混亂中葉菲另一隻腳差點踩進鬱衎兩腿之間,他這才放開手,一邊心裡直呼好險,一邊麵上還要故作鎮定教訓:“知道錯了吧,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葉菲壓根沒回答,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就氣呼呼跑走了。
本來就是嘛,兩個人力氣都出奇的大,看上去跟正常人畫風都不太一樣,說不定麵前的眼鏡男是個管家,專門出來找離家出走的大小姐……肯定是這樣!王少的女朋友肯定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那之前王少去銀行取錢也是因為他女友離家出走了!
毛子想起了老媽最近在看的電視劇,一瞬間把所有劇情都腦補全了。
這樣一來,任是柳不寒再機智也想不到麵前的人類少年想了什麼,不過既然用人類的方式溝通不順暢,那他自然就選擇妖怪的方式。畢竟那身份不明的妖怪假扮除妖師也就算了,現在還打傷人類,實在稱不上友善,如此一來還需儘快找到為好。
毛子和他的五個兄弟(包括依舊昏迷不醒被架著的老大)就見毛子剛喊完,麵前這個眼鏡男就立刻斂下笑容,不再偽裝,嘴角繃緊,平凡的麵容上儘是嚴厲之色。
毛子當即內心大叫:慘了慘了,這人是不是想幫他家大小姐滅口。
他想也沒想,連兄弟義氣都顧不上,立馬埋頭衝向眼鏡男身後的唯一出口。
結果柳不寒隻是輕輕一揮手,毛子以及其他五名少年就見一片柳絮一樣的米色毛狀物撲麵而來,一下就順著他們的呼吸鑽進鼻腔裡。
鼻子裡先是一番瘙癢,但還沒等他們打出噴嚏,那股瘙癢就連同著意識一同遠去。
通過催眠之術,柳不寒這次順利問出了那隻能夠操控死氣的妖怪下落,他沒有再耽擱,再次一揮手修改了這些人類的記憶轉身就朝那名妖怪前往的方向追去——
那裡是N市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柳不寒擔心那個妖怪想利用這一點做些什麼。
……
葉菲望著麵前人頭攢動,人來人往的車站深深歎了口氣。
她發現自己失策了,打從回來之後,隻想著回家了,熱心幫人順便賺個車費再買車票,偏偏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她現在是個黑戶!
而買車票,至少買從N市到葉菲家鄉的車票是需要身份證的。
她從哪變個身份證出來……就算她能變出來,進站是要檢查的,現在全國聯網所有身份信息都能在網絡上查到,到時候一刷什麼也沒有,那她不還是暴露了嗎。
葉菲敲了敲自己腦袋,發現在這一點上還是當龍的那個世界好,至少那個世界的戶籍管理還沒這麼嚴格。
思來想去,葉菲隻能把希望寄托於傳說中的“□□”小廣告上。
最後戀戀不舍望一眼買票窗口,葉菲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又從車站出來。
站在大太陽下,她開始到處搜索“□□”兩個字的蹤影,偏偏最近N市市容整頓的很不錯,她找了一路也沒在街上找到這些小廣告的蹤影,就連小廣告們最喜歡出現的電線杆上也沒有。
既然鬨市區沒有,那就隻能去找找那種本來就很臟亂,沒啥市容的地方,葉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拆遷區。
就在她問過人,前往最近一處拆遷地帶的路上,葉菲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又綴上了一個小尾巴。
這次的小尾巴似乎隻有一個人,但就算隻有一個人,那也是尾巴啊。
難不成又是個看她孤身一人長得柔弱想打劫的?
葉菲麵不改色,腳步不停,隻在心裡意思意思感慨一句我國治安啥時候變得這麼差了,大白天還有這麼多搶劫犯出沒。
算了,反正現在當務之急是□□,身後那人想跟就跟吧,真要行不軌,就等他跳出來再解決好了。
葉菲心大地想到,繼續自顧自按照原定路線一路走一路找。
她這副樣子落在柳不寒眼中那就十分可疑了。
一個正派妖怪怎麼會像此女邊走邊到處張望。柳不寒心道,此女必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本心中就有一絲懷疑,現在黑裙女妖怪的行為舉止將這份懷疑又放大了幾分,偏偏這時候柳不寒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原來是陸彬旬那邊發來消息。
陸彬旬告訴柳不寒,他在英才高中的圖書館旁邊發現了一塊可疑的石頭,石頭上麵有西洋風格的花紋,此外惡鬼誕生的女廁所裡,發現了一小撮可疑的灰燼,懷疑是某個線索被那個假扮成除妖師的妖怪燒了。
這條信息剛發到柳不寒手機上,緊接著有一條信息過來:
【詢問了王家小子,那灘灰燼應該是張紙人。燒毀紙人,疑似隱藏幕後黑手的出生做派。】
柳不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說是除妖師那邊雖然現在組成了一個聯盟,但在建國之前,聯盟未建,各派除妖人、道士、和尚、陰陽師魚龍混雜,各有各的門派傳承。往往同一種術法,各不同門派世家的手法也會有差彆,經驗老道的高手甚至可以通過這種差彆鎖定行術之人的師承門派。
就算是在現在,儘管名義上都統一歸屬除妖師聯盟,統一被稱為除妖師,但實際上裡麵有擅長風水的,有擅長捉鬼的,有擅長除妖的等等不一而足,不同擅長的門派擅長的術法不同,手法也有所差彆。操控紙人之術同樣如此。
將紙人燒掉避免從這一點暴露,的確是個很好的方法。
手機那頭的年輕除妖師似乎也是同樣的想法,把該發的全發完後,陸彬旬最後給柳不寒發了一條短信——
【我懷疑,那隻妖怪有心包庇英才高中鬨鬼事件的幕後黑手,或者說,兩者認識。否則,為何要燒掉紙人。柳兄,你自己小心。】
【在下明白了,多謝閣下。】柳不寒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熟練地點了點,甚至眼睛都沒怎麼往下瞥,一條短信就被編輯好發送出去。
實際上,柳不寒始終對周圍環境的變化保持一份警惕,就算在陸彬旬發過來的信息時,他也清楚明白自己到底身處何處,前方跟蹤的妖怪是什麼狀態,自己是否被發現。
就比如說現在,當柳不寒按下發送按鈕的時候,心裡清楚自己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因為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雜亂,位置越來越偏僻,前麵的那隻妖怪沒道理去鬨市區轉一圈什麼也沒做就跑到這種地方來。
在柳不寒看來,會發生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原因:對方早就發現自己在跟蹤她,將計就計,故意把柳不寒引到這種平常人不會靠近的拆遷地帶。
像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最是適合做些不能公布於眾的事了。
想到這裡,柳不寒推了推眼鏡,鏡片上白光一閃,嘴唇繃成一線。
而葉菲也在感歎身後那個搶劫犯的堅韌不拔,竟然真的跟著自己走了一路,她這麼長時間走下來少說也有三小時了吧,她本來就不是人,不會感到累很正常,結果後麵那個搶劫犯居然也一路支撐下來,看來就算是搶劫也是需要堅韌的意誌和良好的職業素養。
撇開後麵頑強跟蹤的搶劫犯,葉菲終於在一堵牆的牆角找到了她想找的小廣告。她把那串阿拉伯數字在心裡念了三遍,確定自己記住了便要去找個地方打電話。
她本來是這麼想的,但忽然想到身後有個現成的人選。
現在這個社會,就算是搶劫犯先生應該也會隨身攜帶手機吧。
這樣想著,葉菲腳步一停,轉過身愉快召喚:“出來吧。”
躲在一堵寫了“拆”字牆後的柳不寒隻猶豫了一秒鐘,就從那麵磚牆後繞了出來。
十幾米外站著的黑發黑裙少女,皮膚白得似乎能反光,高鼻深目,五官精致,麵孔融合了東西方人種的特征。
一般來說,一隻妖怪的人類形態是固定的,而且跟他們的本體有關。
麵前這隻不辨深淺,身份不明的妖怪,看這長相……難不成還是東西方混血?
這樣的妖怪,不可能不在妖怪管理會上登記在冊啊。
柳不寒想到了唯一一種解釋:
除非,對方是故意不登記的。
而往往,這種逃避登記,拒絕被管理的妖怪可都不安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