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瑞莎一邊把人叮鈴哐當的一通亂揍,一邊罵道:“神經病!誰要跟你重新開始!要不是看在你這具身體的份上,我早把你吞了!惜命就彆在我麵前晃悠,不然下次,我見你一次燒一次!見一次燒一次!遲早把你燒成渣渣!!!”
不得不說,塞繆爾這人真是太雞賊了,身上不僅戴了魔抗護膚,還有物抗的。
就見伴隨著蘭瑞莎如雨般拳頭落下,他身上不停閃現一道又一道柔光。
儘管這種柔光一次比一次黯淡,也沒辦法完全抵消每一次拳頭的衝擊力,但還是幫王知行保住了命。不然就以他這具人類的小身板,不等蘭瑞莎出完氣,早就在一通亂拳下一命嗚呼了。
等無人看見的暴行結束,王知行已經暈了過去,原本俊秀的臉孔也腫成了豬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上去好不淒慘。
蘭瑞莎吐出一口惡氣,這才覺得爽了點。
她低頭看了眼倒在腳邊的豬頭,麵無表情思考毀屍滅跡的可能。
不知道待會跟鬱衎他們說,剛才有外星人把王知行抓走了行不行。
剛要動手,一個人就從轉角處晃了出來。
蘭瑞莎抿了抿嘴,手背在身後。
那人見到她先是一愣,隨後目光下移,落在王知行的臉上沉吟一下:“你這下手不輕啊。”
“……”
龍傲天搖頭,慢慢走過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是傻子麼,非要在謝尤嘉眼皮子底下動手。換個時間換個地點,你把他扒了皮都沒人知道。”
蘭瑞莎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角:“是他自找的。”她本來隻想著眼不見心不煩,都沒打算動手呢。
“唉——”龍傲天撩起醫生服的下擺蹲下|身,用兩根手指捏起王知行的下巴左右轉了轉,“算了,正好讓我練習一下新發明的這個法術……算你走運,這次就不收你報酬了。”
也不知道龍傲天說的是真是假,總之他自說自話地一通操作後,王知行還真就緩緩睜開眼。
王知行臉也不腫了,眼眶也不青了,甚至他本人是靠在窗戶邊,印象裡自己似乎在望著蘭瑞莎的臉發呆。
王知行一皺眉,不知道為什麼走神這種事會在自己身上發生,還是在蘭瑞莎麵前。
另外……他怎麼腰酸背痛的?
見王知行眼中浮起疑惑,為了以防萬一——儘管龍傲天臨走前已經拍著胸脯保證他什麼也沒發現——蘭瑞莎趕緊故作不耐地催促道:“有屁快放!”
王知行這才將心中疑惑放在一邊,集中精力全神貫注對待麵前的少女。
他按照自己的計劃,微笑著開口:“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一點誤會。”
“……”蘭瑞莎似笑非笑,抱臂環胸,“誤會?你說是就是吧。”
這次輪到王知行沉默了。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王知行立刻伸手把人攔住,同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深了一層。
怎麼回事?
他心中泛起幾分焦躁。
蘭瑞莎的這個反應不對啊?這不該是她聽見這句話的回答。
王知行設想過好幾種可能,但其中沒有哪一種是蘭瑞莎順著他的話順水推舟地承認。
至少……至少她應該不快才對。
王知行仔細端詳蘭瑞莎的表情,發現她真的沒有生氣之後,心底的焦躁感瞬間脹滿。
這是一種計劃脫離了他控製的煩躁不安。
對於他這種喜歡把一切事掌控在手中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再糟糕不過!
偏偏身上各處還在隱隱作痛,莫名其妙,更加心煩意亂。
王知行少有地陷入一陣混亂,攔下人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在這時,又有人從走廊拐角轉過來,正是剛才王知行和蘭瑞莎來的方向。
鬱衎和謝尤嘉一起走過來:“還沒說完嗎?”
蘭瑞莎攤攤手,王知行滿頭霧水:
他們說了很久嗎?
不是……才說了一句話嗎?
怎麼回事?
就在王知行覺得這個蘭瑞莎的監護人在誆他時,謝尤嘉也發話了:“我們今天還要返回總部報告。”
王知行一愣,抬眼看向她,發現此女滿臉不讚同,左眼寫著“癡兒”右眼寫著“這麼久還不夠嗎”。
王知行大腦又是一陣混亂,他甚至懷疑自己不小心在哪撞到腦子,導致對時間的感知出了問題。
在謝尤嘉的催促下,王知行隻得放棄今天的計劃,滿頭霧水地跟她離開。
鬱衎親自將他們送到結界外,並在臨彆時再一次客套地感謝王知行對魔法陣做出的研究。
王知行一邊忍受著身上莫名的酸痛,一邊有些僵硬地微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鬱衎話鋒一轉,語氣微沉,“到底你跟小蘭不適合,為了雙方都好,還是不要見麵了。不然,我這個監護人也很難辦啊。”
謝尤嘉表情難看。
王知行更是握緊了拳頭。生理的不適加上心中如鯁在喉的疑慮讓他終於失去了自始至終的冷靜,連臉上的假笑都維持不住了,緊繃著臉冷冷道:“就算是監護人,也乾擾不到小蘭的交友吧。”
“……”
這下鬱衎都有點奇怪了,這人到底從哪得出的結論蘭瑞莎還願意跟他“交友”?要不是被人攔著小蘭怕不是直接撓死他的心都有了。
鬱衎懶得再同這個奇奇怪怪的人類幼崽費口舌,直接轉向謝尤嘉:“謝小姐辛苦了。”
“不辛苦。”謝尤嘉臭著臉,狠狠瞪了眼不斷按著自己肩膀,皺眉思索的少年,“我們走!”
……
鬱衎回到辦公室,蘭瑞莎果然早早就候在那兒了。
隻是今天她明顯情緒不佳,連水缸裡的金龍魚都引起不了她的興趣。
正好鬱衎被王知行的自信弄得有點好奇,決定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事情問清楚。
他先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西湖龍井,看蘭瑞莎一口喝下去被苦得直吐舌頭忍不住笑了起來,頓時所有的煩悶都一掃而空。
以至於詢問仇恨緣由的時候,鬱衎用的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輕鬆口吻:“說說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那麼大的敵意。”
蘭瑞莎捧著手裡的空杯子,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太丟人了。
一想到自己當初那麼傻白甜地相信一個人族會聽信一頭龍的誓言,而且那頭真情實感發誓的龍還是她自己,蘭瑞莎就恨不得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死球了,哪裡肯自己吐露實情。
會被笑死的吧。她默默心道。
鬱衎絕對會笑死的。
見狀,鬱衎沒有再追問,隻深深望了一眼蘭瑞莎,讓她自己以後注意點。
蘭瑞莎頓時又不爽了,抬頭瞪著鬱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的不對?”
鬱衎笑笑,沒有直接回答:“我不清楚內裡實情,不好評價你的情感。隻是你這樣做的確不對。”
不等蘭瑞莎開口,他就繼續說道:“我隻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你這次不是自己把把柄送到對方手上麼,可算不上聰明。”
蘭瑞莎垂下眼,咬住下唇。
鬱衎耐心地等待,還順便再品一口杯中茗茶。
他等的時間不算太久,比鬱衎想象中要更短一點。
剛將口中的香茶咽下,就聽小姑娘低低的聲音:“如果是原來的我,早不管什麼聯盟不聯盟的。把人全殺了事,這才是最方便的做法。”
她抬起眼,漆黑的瞳孔裡一絲紅光閃過:“隻要沒人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就算要招魂詢問,那也要有魂可招才行。”
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冷笑。
蘭瑞莎沒說的是,在隔壁世界人族和非人族對立,所以她就算殺幾個人,人族那邊也沒法說什麼。
她當初為了奪回德米安的屍體,甚至屠了一個城,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可是在這邊……
在這個世界,目前妖管會和聯盟還處於合作關係。
如果蘭瑞莎真的對王知行下殺手,在那個古墓裡的妖怪們全逃不了嫌疑。到時候除妖師們就算找不到證據,肯定也會有微詞,鬱衎和妖管會豈不是很難辦?
這才是她到現在都沒有真的動殺心的原因所在。
鬱衎安靜了幾秒鐘。
雖然蘭瑞莎那樣說,但他多少猜到了她真正的想法。
正因為如此,他第一次懷疑其自己當初讓她加入妖管會的決定是否正確。
在大腦反應過來以前,鬱衎已經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沒想到蘭瑞莎卻表情一變,之前的深沉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團孩子氣的警惕:
”什麼?你難道又要把我變成黑戶了嗎?還是說你要把我送出國?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