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就像蘭瑞莎了解塞繆爾,塞繆爾也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
俊秀的少年先是低頭羞澀一笑:“我才疏學淺,暫時還沒能想出合適的對策。”
隨後臉色一變,抬頭衝蘭瑞莎正色道:“但是我昨夜使用占星術時,偶然發現有一大片不祥的陰影在向你籠罩而來。我覺得有必要來提醒你。”
蘭瑞莎眯起眼和他對視,心中一片清明:他說的偶然絕對不是真的巧合,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這家夥指不定用占星術占卜過她多少次了。
“你有這麼好心?”
半晌,蘭瑞莎反問道。
塞繆爾無奈一笑:“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當初是因為立場問題,我不得不那樣對你。如今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自然要互相守望幫助。”
“你也知道是立場問題啊。”蘭瑞莎冷笑,“不過彆以為這麼說,就能揭過你對我做的那些事。”
“……無論如何請千萬小心。”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滿目誠懇,一臉再真摯不過的表情,“我也會儘全力繼續研究魔法陣,爭取能幫上你的忙。”
蘭瑞莎撇開眼:“我知道了。沒其他事,我就走了。”
“……”
“蘭瑞莎。”
就在蘭瑞莎轉身打算離開時,她聽見背後的人再一次出聲。
回頭,塞繆爾站在原地注視著她,眼睫低垂著,似是一個真正的憂鬱少年。
他原本想說什麼,在蘭瑞莎看過去的時候,卻又把話咽下。
臨到最終,隻是抬起眼衝她微微一笑,”保護好你自己。”
“……”
蘭瑞莎抿著嘴,一扭頭徑直走了。
直到上了飛機,望著舷窗外的白雲以及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王知行那張欲言又止的臉孔還在她眼前晃悠。
她最煩塞繆爾的就是這一點。
就像他自己說的,曾經他做的那些事是因為他們立場不同。可以!被他坑了,蘭瑞莎服氣,反正她後來長記性了,沒再在他身上栽過就行。
可既然如此,他還三番兩次跟她說些無聊的話是做什麼?
他愛她?過去那些事他是不得已?換個世界重新開始?
蘭瑞莎真想撬開塞繆爾的腦殼,看看裡麵的大腦構造,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樣。
他說那些話時難道就沒想過她的感受?還是說他沉浸在自己“為全人類犧牲愛情的偉大”中無法自拔了?
真是可笑至極!
不過也多虧了他這次跑過來說的那些話,蘭瑞莎覺得自己終於想通了。
這個老對手可能魔法造詣很高,可惜腦回路長歪了,以後她還是不要把他的話太當一回事,免得氣著自己……
萬一……她是說萬一,塞繆爾能研究出對付魔神的方法怎麼辦,所以她還是不要一個衝動把他宰了吧……
蘭瑞莎把這兩句話在心裡來回默念了十幾次,終於覺得心態平和了下來,再看機窗上自己的倒影,也不再咬牙切齒一副擇人而噬的恐怖模樣。
隻是這一回神,才發現倒影中另有一雙青藍色的瞳孔在注視著她。
——是白植。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是不是目睹了蘭瑞莎從低聲詛咒到自言自語再到眉目舒展這一全程。
蘭瑞莎不由汗顏,下意識挺直了肩膀。
見蘭瑞莎注意到自己,白植也不再繼續沉默下去。
他緩緩眨了一下眼睛,這才從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活了過來:“奉勸你不要和人類走得太近,尤其是除妖師。”
蘭瑞莎:“……”她還以為他想說什麼。
“如果你是說王知行的話,我沒有我不是。”不過她跟趙曉關係好也是真的。
“哦。”白植冷淡地應了一聲,從舷窗上轉開眼,“隨便你。”
“我不過是作為一個過來人,給你一個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