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爭鳴知道二人定了親的事。
依當下的規矩,未婚夫妻之間可以相約出遊,但未成大禮之前,有些事還是不能做的。所以,他不太著急。
一來,他不覺得與自己多年感情的程如夢會答應這種荒唐的事。二來,張老爺就算急切,她隨便找個理由就推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她沒打算推,還在知道張老爺意圖不軌的情形下與他單獨住在這郊外的莊戶家中。齊爭鳴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祝福是不可能祝福的,他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手背上青筋直冒,下頜緊繃。
看出來他的不悅,柳紜娘好奇:“你發什麼呆?趕緊把話說了,咱們還得趕回城。”
齊爭鳴霍然轉身,走到桌旁,直直看著程如夢:“你跟我一起回!”
程如夢嚇了一跳,慌亂地看向身邊的張老爺。
“你跟我走。”齊爭鳴一邊說,一邊衝著張老爺解釋:“張兄,她是我孩子乾娘,我難免要多照顧幾分,你倆還未成婚,不適合單獨在外過夜。”
張老爺麵色不太好:“如夢是我的未婚妻,比你要更親近。應該是我照顧她才對。再說,她又不是孩子,用不著你幫她拿主意。”
氣氛凝滯,齊爭鳴寸步不讓:“你們成親之後怎麼過我都不管,但現在不行!”
柳紜娘緩步上前,揪住他的袖子:“張老爺說得對,如夢不是孩子,知道某些事的後果。用不著你來提醒。”她意有所指:“人家是未婚夫妻,下個月就是一家人。你一個外人,就彆在這裡討人嫌了。”
說話間,手上加重,將人拽著退了兩步。
齊爭鳴瞪她一眼。
柳紜娘絲毫不懼,冷笑道:“你想幫忙,也得人家領情啊!”
與此同時,張老爺也將程如夢擋在了身後:“齊兄,如夢再是你的親戚,有些事情你也不宜插手。”
齊爭鳴看不到程如夢的臉,隻看得到她的頭頂。他胸腔裡滿是憤怒:“如夢,你跟我回去。”
程如夢沒有動,聲音低如蚊呐:“我跟良郎早就約好了的,都這個時辰了……”
總之,她就是不走。
齊爭鳴滿腔憤怒,沉聲道:“你可知道後果?”
如果她留下過夜,今日之後,兩人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說實話,程如夢不想這麼快與他撇清關係。她有些躊躇,還未開口。張老爺似乎看出來了她的想法,道:“我已經定下了三日的飯菜和房費,這裡和城裡不同,小嫂子已經說了,銀子付出,概不退費。如夢,你若擔憂,我保證不欺負你。”
話都說到這種份上,程如夢若是執意要走,也太不給未婚夫臉麵。
對於齊爭鳴來說,這種時候撕破臉也沒什麼大不了。但他都已經這般直白,程如夢卻還是不走,氣得手發抖,當即拂袖而去。
“你不後悔就行。”
看著他頭也不回,程如夢有些心慌。張老爺握住了她的手:“我是你的未婚夫,日後是你夫君。你要學會依靠我。”
聞言,程如夢心裡稍稍安定下來。對啊,日後她是張家婦,壓根不用管齊爭鳴的想法。
走出小院,夫妻倆上了馬車,出村這一路,齊爭鳴一直盯著簾子縫隙間。
柳紜娘也看了幾眼,始終沒看見有人追出,笑著道:“夫君,看來如夢是鐵了心要嫁給張老爺了。”
“你閉嘴!”齊爭鳴滿腔憤怒,終於找著了發泄口:“你少多事,人家嫁不嫁人,跟你有何關係?如夢日後若是過不好,人又在張府,咱們想幫也幫不上忙……”
“她嫁人本來與我無關,可你要把人接回府,身份不明不白的,我肯定不答應。”柳紜娘輕哼一聲:“我看如夢挺樂意的,剛才還答應請我喝謝媒酒呢。”
齊爭鳴:“……”
他心裡煩躁,狠狠踹了一腳小幾,將桌上的茶壺茶杯全都踹翻在地。
柳紜娘皺起眉來:“不想來接,我又沒有逼你一定要來。你衝我發什麼脾氣?”她抬手就去推:“看了你這張臭臉就煩,給我滾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齊爭鳴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險些從馬車裡摔了下去。
他也惱了,大喊:“停下!”
馬車應聲而停,他直接跳了下去:“我看了你也煩,自己回去吧!”
今日柳紜娘先來,後來齊爭鳴趕過來,所以回去時,一前一後兩架馬車。柳紜娘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馬車沒有跟上來,而是停在了路旁的小院子外。
這一片的小院子都在接待城裡來賞景的客人,看這架勢,齊爭鳴應該是想留下。
柳紜娘豈能讓他壞了程如夢的好事?
當即也叫停了馬車進了小院,總之,和他耗上了。
齊爭鳴本就打算找機會去約見張老爺,就算徹夜不醉不歸,也不能讓他二人成就好事。結果一回頭,看到妻子也要留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是看了我就煩嗎?”
“是啊。”柳紜娘振振有詞:“可也不妨礙我留下來小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