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都聲音很低,程如夢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
太過驚詫,她也顧不得吉不吉利,一把掀開了蓋頭:“什麼?”
就是普通人家娶妻,都會找雙數的細嗩呐,哪怕就倆呢,至少喜慶啊!張老爺那麼大的家業,用得著這麼摳?
喜婆知道她聽清楚了,默了默:“夫人,張老爺這是會過日子,您進門之後,好日子在後頭呢。”
程如夢心情鬱鬱,尤其她為了嫁人和齊爭鳴撕破臉,兒子那邊也不來往,她其實暗搓搓抱著日後過好日子讓他們羨慕嫉妒以表明自己沒選錯的想法的。結果就這?
不知不覺間,眼圈已然通紅,憤怒道:“你睜眼說瞎話,分明就是把我當傻子糊弄。”
喜婆攤手:“說實話,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牽喜婆,也是第一個遇上這種事。花轎臨門,你若不願意嫁,出門去跟張老爺說清楚,彆衝我發脾氣啊!”
這話很不客氣,程如夢氣得眼淚直掉。
喜婆看到後,也並沒有出聲安慰,而是站在一旁等著。
府城的這些喜婆消息靈通,也知道這二人之間的婚事是怎麼回事,大婚前就在外過夜。人家就算想尊重,大概也會輕視幾分。
事已至此,喜婆不用問也知道。程如夢一個寡居之人,無論受多大委屈,今日這花轎都一定會上,所以,她並不怕把婚事攪和黃了。至於把人得罪了拿不到喜錢……就看張老爺摳成這樣,她就算做得再好,拿到的喜錢也有限得很,無所謂了。
程如夢哭了許久,喜婆也不催促。她有些詫異,因為花轎臨門後怕錯過拜堂吉時,都是一路催促,到了再等,也比路上耽擱了趕不及要好。
她有些心慌,開始猜測張老爺如此做的緣由。會不會是想甩開他才故意如此怠慢?
這麼一想,程如夢坐不住了,事到如今,她已沒有了回頭路,當即將蓋頭拉好,朝著喜婆伸出手:“走。”
喜婆並不意外,將人扶去正房,張老爺已經等著了,看到她後,笑吟吟上前接過紅綢:“如夢,我來接你了。”
聽到他語氣裡的歡喜,應該不是想甩開自己,程如夢心中稍定。微微垂下頭。
接下來,一切還算順利。喜婆說著祝詞,將她送上了花轎。
坐下後,程如夢等著搖晃的眩暈感,半晌都沒等到,她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凝神細聽,始終沒聽到外頭有起轎的動靜。
倒是聽到邊上的婆子低聲問:“怎麼還不走?”
轎夫語氣歎息:“非是我們不動,而是來時就吩咐過,跟著前麵的喜樂隊伍,那邊還沒過來,且等著吧。”
程如夢:“……”
她揪緊了手裡的帕子,真的有種不嫁了的衝動。
這都是什麼人?
她獨自坐在花轎裡,身邊又沒個人說話。腦中不知不覺就開始胡思亂想。本以為這是一門好親,能讓她下半輩子光明正大地有個依靠……柳蕙心那個女人肯定沒安好心!
也是,柳蕙心發現她和齊爭鳴來往就在相看之後不久,興許柳蕙心早就發現了。故意把張老爺這個鐵公雞引到她麵前來。關鍵是,一開始在泰安酒樓見麵,張老爺真的不摳!搞不好,張老爺早已和柳蕙心商量好了欺騙於她!
想到此,程如夢傷心無比,眼淚不爭氣地滾落。早上她還說自己哭不出來,結果哭了一場又一場。
成親是大喜事,關乎人一輩子的幸福。都是能趕則趕,就怕誤了及時。所以,程如夢然後等了不到一刻鐘,喜樂聲和鑼鼓聲漸近,等到了近前,她終於聽到外頭管事催著起轎。
喜樂隊伍很是大手筆,程如夢知道一條街外的周家今日嫁女。聽說是高嫁,其夫家是傳承了百年的大商戶……花了銀子整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讓人看的。喜樂隊伍並沒有抄近路,而是去府城幾條主街上轉悠。
於是,抬著程如夢的轎子也跟著去轉。
程如夢一開始還沒發現,後來就真的無語。人家是風光大嫁,她是跟著風光丟臉。張老爺也真是的,摳就算了,還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摳門的。不用想也知道,今日之後,她肯定會成為這城裡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