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掙紮得厲害。
衙差見柳紜娘不是玩笑,手上抓得很緊。他們常年抓人,哪怕是八尺壯漢,也休想掙脫。
所以,兄弟倆沒能掙脫不說,反而弄得滿頭大汗,當著眾人的麵,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臉漲得通紅。
“娘,我們隻是跟你借,不是偷拿!”
“不問自取是為偷。”柳紜娘看向院子內外的鄰居:“隻要是和我們家認識的人,應該都知道,幾年前我躺在床上嫌棄病死,要不是閨女孝順買兩副藥回來吊命,現在我墳頭上的草都有半人高了。那次我好轉之後,就和這幾個混賬分家單過,這幾年來,我沒吃過他們一口飯,他們也沒有照顧過我,我們之間的感情比鄰居還不如,這樣的情形下,我怎麼可能借他們銀子?”
聽到這番話,衙差立刻就把人往外頭拉。
楊氏姐妹被這場變故給驚住了,反應過來後,急忙上前求情。
“娘,他們一時想岔了,不是有意的。往後我們一定會好好孝敬您……您不看我們的麵子,你再看看幾個孩子啊,他們不能沒有爹……他們還在讀書,要是有了一個坐牢的爹,哪裡還有前程?”
小楊氏聽到姐姐兼嫂嫂的這番話,簡直都要急瘋了:“對啊,娘,您不疼我們,也疼疼秋午啊!”
柳紜娘氣笑了:“你們這話搞笑得很。孩子的親爹娘是你們,你們都不為他們考慮,做事毫無顧忌。反而要我一個祖母多擔待。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李秋寧也有點慌,世子這幾天就會上門,親爹已經入了大獄,如果兩個叔叔都去了,萬一世子因此有了想法不肯結親怎麼辦?
“奶,他們就算做錯了事,也該關起門來好好教訓,不能……”
柳紜娘打斷她:“什麼不能?”
她指了一下,剛掛上去的牌匾:“大人都說我們應該大義滅親,不能胡亂包庇親人。我錯了嗎?”
如果她錯,那就是大人也錯了。
誰敢說朝廷官員是錯?
圍觀眾人覺得李家兄弟不像話,但夏桃子身為母親要把他們送進大牢未免也太過了些。就像是李秋寧說的那樣,一家人關起門來怎麼說都行,氣急了把人揍一頓也可。怎麼都不該把人往大牢中送。
可聽了這話,又覺得夏桃子是對的。
畢竟,朝廷官員不會錯。
知縣大人見多識廣,審過不少案子。有許多人為了護住自己親人,胡亂作偽證,給辦案添了亂子。再打聽到夏桃子所居的村落偏僻後,便親筆提了一塊牌匾。
這不隻是鼓勵夏桃子,也是告訴知道此事的所有人,就算是親人犯了事,實話實說才是對的,不能無腦包庇。
李秋寧即將做世子夫人,不能和朝廷官員對著乾,當即沉默了下來。
她不說話,楊氏姐妹又哭又求。柳紜娘始終不為所動,一刻鐘後,兄弟倆和那車剛買來的貨物就被帶走了。
*
此事在村裡掀起了軒然大波,兩天了都還在議論。
李秋寧在出事的當日,出去了一趟,回來後緊皺的眉心已經散開,安心備嫁。
妯娌二人就和當初的胡氏一般,四處去求人。她們一輩子都在這村裡打轉,也不認識外頭的人。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一通,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三日後,村裡人還在議論李家發生的這場稀奇事時,窗口又浩浩蕩蕩來了一行車隊。
正是世子霍聯南。
他帶著媒人前來請期了。
關於李秋寧的婚事,在李家發生了這些事後,不少人暗地裡猜測紛紛。好多人都覺得婚事有變。
可看到霍聯南這般大張旗鼓,就知道他是真心想求娶,且不為外事所動。
李秋寧感動得眼淚汪汪,將一行人請進門。胡氏急忙送上了茶水。
一切都挺順利,婚期定在五日後。
對此,霍聯南衝著胡氏一臉歉然:“伯母,按咱們京城的規矩來說,婚事不應該這樣匆忙。但事急從權,家裡出了這麼多的事,我怕秋寧擔憂。也因為我出來太久,最近要啟程回京,而近段時間內的吉時就是十八,你放心,往後我會儘力補償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