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紜娘細細觀察, 又發覺了不對之處。
潘子峰身受重傷沒錯,但也沒到瀕死的地步。那邊的林玉朗高熱不退,如果用藥不當, 確實有性命之憂。
她將潘子峰摁回了床上, 出門準備配藥。卻看到護衛端著藥罐, 似乎打算把裡麵的藥渣倒掉之後熬她配的那些。想到什麼,她伸出了手:“給我瞧瞧。”
護衛是跟了林玉朗多年的人, 眼底青黑,一看就沒睡好。聽到她的話後,將藥罐雙手奉上。
柳紜娘翻著裡麵的藥材, 臉色越來越嚴肅,這藥和她剛才看的方子根本就不符。這裡麵出了岔子。
也就是說, 有人在打上了林玉朗後, 還覺得不夠, 又換了藥要他的命。
想來潘子峰上的金瘡藥應該也不對勁。
“這藥從哪抓的?”
護衛麵色難看:“就那邊的雲和堂。”又急忙問:“夫人,藥有問題?”
“有。”柳紜娘囑咐道:“換一家醫館抓藥,最好是請個人去。拿回來之後給我瞧瞧。”
護衛沒有多想,將方才已經抓好的藥送了過來。柳紜娘一一看過, 頓時冷笑不止,雖是她寫的方子, 可這藥壓根就沒換。
柳紜娘氣急, 轉頭去找了那兩個護衛, 花了一大筆銀子,沒能救回甥舅二人, 這銀子也不能白花。
“事關兩條人命,我得去問個清楚。”柳紜娘把事情說了一遍:“還請二位陪我一起。”
山莊的運貨隊伍遇襲,哪怕隻是其中二人落單時受的傷, 也不能等閒視之。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幕後的人這是想尋山莊的晦氣!
雲和堂在這個小鎮上算是最大的醫館,柳紜娘抓著那兩包藥材,進門後直接拍到了桌上:“讓你們管事的來,什麼人都能上櫃台抓藥嗎?”
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從後麵急忙奔了出來,臉色不太好看:“夫人,有話好說。這是廣寧山莊轄下,不好鬨事。”
柳紜娘伸手一指身邊兩人:“這二位還是山莊的誠字輩弟子,我不是上門找茬的,隻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
“我給的方子不是這些藥,這都抓的什麼玩意兒?是藥三分毒,差之毫裡,便可取人性命,你們這生意怎麼做的?”櫃台的角落上釘了一顆釘子,所有的方子都摁在上頭,柳紜娘伸手翻了翻,取出自己的那張遞給管事:“我就想知道這藥是誰抓的?”
管事接過,一一比對過後,臉色難看無比,看了一眼角落的記號:“黃連人呢?”
“他生病了,剛回家休養。”有個藥童戰戰兢兢道:“他興許是生病之後看錯……”
這個解釋也說得過去。
管事沉吟了下:“這位夫人,這是醫館的過錯,我這就請個大夫上門診治,重新開方配藥。分文不取,算是彌補一二。”
上輩子這副藥可是要了林玉朗的命,哪能這般輕易放過?
“我哥哥已經喝了兩日,還不見醒。病情越來越重,你隻配藥,怕是彌補不了。再說了,你們配的這些藥,我也不敢再讓他喝。”柳紜娘一揮手,不耐煩道:“我要找到那個小童,我懷疑有人要對我哥哥下殺手。”
聞言,管事麵色愈發嚴肅:“我這就帶你去。”
醫館中也容不得彆有用心的藥童,那可是要壞口碑的。管事帶著她繞到了邊上的小巷,敲開了一家院子的門。
開門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此時滿臉蒼白,皺眉捂著肚子,一看就在病中。
看到管事,他滿臉驚訝:“您怎麼來了?”
柳紜娘往前一步,將手中的藥遞上:“這是你配的?”
黃連眼神一閃:“有什麼問題?”
“我哥哥險些被你害死,今日我換了一張方子,你抓的還是同樣的藥。你是不認識藥呢,還是故意如此? ”柳紜娘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黃連往後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彆衝動,”管事是急忙上前來勸:“我幫您問,一定問個清楚。”
這隻是個小人物,大概查不到幕後主使。果不其然,詢問過後,黃連確實是收了彆人的銀子故意在裡麵加了兩味活血和內熱的藥,又減了一些藥材。
至於找他的人是誰,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一身黑衣,半夜翻進了我院子,還說我要是不照他說的做,就會要我小命!”黃連哭得涕淚橫流:“大叔,我不敢不聽啊!”
管事氣得七竅生煙,這人分明就是見財起意。否則,這麼大的事,完全可以告訴他嘛。
“送你去山莊的忠義堂,你自去辯解吧!”
黃連嚇著了:“不關我的事啊,我隻是聽命行事,彆人用刀放在我脖子上,我……”
柳紜娘有些煩躁,那黑衣人毫無特征,這個啞巴虧吃定了。
不過,林家多年來都靠著幫山莊運貨為生,向來與人為善,就算有些齟齬,也不到生死大仇的地步。她懷疑此事和李琳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