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婚事隻趙冬青答應,趙鐵匠默認,其實沒有這麼快定下。而是有趙母一手撮合,蹦噠著找媒人定親,婚期也定得急。從趙冬青提出換未婚妻到後天的婚期,攏共也才大半個月。
也因為此,胡母到了今日還在試圖阻止。
看到親家母一副歡天喜地等著迎新孫媳的模樣,胡母忍無可忍:“親家母,那女人帶著個孩子,我家冬青是不配娶黃花閨女嗎?”
趙母聽出來了她話裡的怨氣:“親家母,我也不願意啊,奈何冬青喜歡。媳婦娶進門,那是要過一輩子的,你也不想讓冬青的日子過得沒滋沒味地吧?”
話裡話外都是為孫子打算,胡母頗有些無語:“親家母,這不是買東西,是關乎冬青一輩子的大事。外人會說的。”
她看向邊上事不關己的柳紜娘:“二翠,你來說,這事到底妥不妥當?”
柳紜娘要怎麼說?
趙家辜負了她侄女六月,她心頭本就不好受。上輩子孫二翠滿腹怨氣,聽了胡母的話後,倒不是想幫她,隻是想給趙冬青添堵,便順勢說了幾句不妥當。
放著定親大半年的未婚妻不管不顧,連個交代都沒有就和彆的女人定了婚期,確實也不妥當嘛!
當然了,她的話壓根就沒人聽。
好家夥,等到兒媳進門。她那日子就跟苦水裡泡著似的,就沒過過一天的消停日子。
趙母看了過來,眼神一片漠然。
柳紜娘隨口道:“冬青的祖母還在,親爹也在。他們都答應的親事,我一個後娘不好多言。”
過去的那些年裡,孫二翠很少說自己是後娘的話。
畢竟,這話怎麼聽都帶著點怨氣。趙母立刻就沉下了臉:“沒人把你當後娘,冬青這些年對你夠敬著的了。這門婚事我心裡有數,六月那邊,是我們趙家對不住她,等這茬忙過,我親自上門道歉。”
胡母氣急:“親家母,那女人哪裡好?”
“冬青是我孫子,我不會害他。”趙母粗暴地道:“孩子心裡歡喜人家,你這個外祖母不說幫襯著,還想著拖後腿。我把話放在這兒,明天和後天,誰要是敢跟我鬨事,我跟他沒完。”
這話就是對著胡母說,更多的是對著柳紜娘說的。
孫二翠是個很溫柔的性子,又逆來順受慣了,哪怕不願意這門親事,也還是強忍歡笑幫著把媳婦迎進了門。柳紜娘可不願意再受這委屈,當即捂著胸口:“娘,我好難受,得回去躺一會兒。那豆子就在屋中,你自去拿吧!”
胡母訝然。
趙母也挺意外:“今什麼日子,你還想回去躺著。不怕人笑話嗎?”
“反正我孫家已經成了笑話。”柳紜娘轉身就進了孫二翠的屋子。
身後,趙母氣得跳腳。
沒多久,趙夏春帶著妹妹從外頭回來,他們是去村頭借大簸箕的。村裡遇上紅白喜事,就需要做許多飯,而平時隻能用來晾曬東西的大簸箕便多多益善。兄妹倆跑了一早上,借到了十來個。
進門後聽說母親難受,春花便悄悄溜了進來,她手中端著一碗熱水:“娘,你要不要看大夫?”
柳紜娘摸了摸她的臉:“不用。我就是替你六月姐姐難受。”
春花沉默下來:“娘,大哥太過分了。”
柳紜娘點了點頭:“趙家這種做法不對,我要是忍了,他們還當我好欺負。你彆留在家裡,帶著你哥去孫家。”
春花欲言又止:“這不太合適吧?”
家裡有事,鄰居都來幫忙,他們兄妹卻不在……回頭村裡人肯定要議論。
“沒有不合適的,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趙家毀親這事我不高興!”柳紜娘冷哼一聲:“這事兒說破大天去,那也是他趙家不對。”
春花有些不安,柳紜娘把針線簍子遞給她:“去吧!我心裡有數著呢。”
此時已經有人來院子裡幫忙,兄妹倆的消失,趙母很快就發現了,但卻不好發作。讓村裡的孩子尋了一圈,抽了個空進了柳紜娘的屋子。她一臉不讚同:“二翠,這大喜的日子,你鬨什麼?”
“我鬨了嗎?”柳紜娘反問,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從嫁進門的那天起,給你們趙家生兒育女,當牛做馬,現在生病了還不能歇會兒?”
趙母耐心告罄,低聲怒斥:“夏春他們跑回孫家去不是聽了你的吩咐?”
“我讓春花去安慰她六月姐姐。”柳紜娘麵色淡淡:“好好的姑娘,碰上這種事,遇上想不開的,大概都要尋死了。那可是一條人命呢,不能輕忽。娘,你和六月沒關係,我不求你感同身受,但六月落到這種地步,是被我這個姑姑害的,我心裡難受需要歇會兒。怕她出事,讓兄妹倆去陪著,你都能理解吧?”
“胡鬨!”趙母麵色鐵青。
柳紜娘閉上了眼睛。胡鬨又如何?
孫二翠這些年來逆來順受,也沒落一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