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傷了手,卻無知無覺一般,臉色陰沉無比。
伺候的婆子急忙上前,掏出帕子擦了擦,又進屋去拿出傷藥,安慰道:“夫人要保重身子。”
吳夫人卻隻看著柳紜娘:“據她說?難道孩子不是我家老爺的?”
柳紜娘頷首:“我是個坦誠的人,不會欺瞞夫人。”她把姚雪玉嫁人後那段傳奇的經曆說了一遍:“她說孩子是吳老爺的血脈,但在我看來,因為吳老爺是她認識的幾個男人裡最富貴的人,所以才成了孩子他爹。”
吳夫人滿臉嘲諷:“也就是說,她身為江家婦,勾搭了我家老爺之後,又去找了之前的情郎。她守了寡眼看江家留不住,便跑去騙趙家人護著孩子,後來遇上我家老爺,才給孩子找著了親爹?”
她又一巴掌拍在桌上,義憤填膺:“一下子睡了三個男人,她憑什麼認為孩子是我家老爺的?”
柳紜娘默了默:“但很明顯,吳老爺相信了她的話。”
否則,吳老爺身邊那麼多的美人,環肥燕瘦都有。憑什麼養著姚雪玉?
吳夫人閉了閉眼:“去,把她們母子接來!”
婆子欲言又止,還是應聲退下。
恰在此時,門被人推開,吳老爺出現在門口,看到柳紜娘後,頓時大怒:“你來挑撥我們夫妻感情?說!到底是誰指使你來的?”
柳紜娘默默看著他:“我被你們倆險些毀了名節,特意來為自己討個公道而已。”
吳夫人皺眉:“說清楚。”
她沒有看吳老爺,這話也是對著柳紜娘說的。
柳紜娘把自己遇險的事說了一遍:“我去大牢裡探望那個混賬,才發現他已經被人毒啞。並且,明顯被虐待過,眼看就活不久了。”
吳夫人眼中滿是怒意,撿起手裡的杯子就扔了出去,咬牙切齒道:“吳庸!”
吳老爺急忙閃身避開:“夫人!這女人沒安好心,故意挑撥我們夫妻感情,你要是信了她,就中了她的計了。”
“你當我是蠢貨?”吳夫人怒斥:“你養著那個女人,我本來懶得細究孩子的身世,也不想承認自己眼瞎。可你偏偏要讓這些人到我跟前來跳,非要讓我知道真相,我豈能容你?”
此話一出,柳紜娘立刻察覺到吳老爺看過來的目光愈發淩厲。
不過,柳紜娘也能理解。
吳夫人這話的意思很明白,她無意細究吳老爺外頭的那些事,對於過繼孩子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嫁給吳老爺是錯,她不想承認自己錯,想著粉飾太平,可惜,柳紜娘的到來,讓她再也裝不了傻。
或者說,吳夫人已經不想再忍,柳紜娘的出現隻是一個讓她爆發的引子而已。
對著吳老爺眼中的怒氣和恨意,柳紜娘攤手:“本來我也懶得管你們倆之間的事,可姚雪玉要與我過不去,那我自然是要來為難你們的。這事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管不住自己的女人,縱容她肆意妄為,胡亂害人。”
她看向吳夫人:“還有件事,那女人不隻是找人欺辱我,之前趙冬青……就是她那個情郎,現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已經熬不了幾天。雖說大人審問時有人已經認了罪,但在我看來,這裡頭應該有她的手筆。”
吳夫人氣得險些坐不住,眼前陣陣發黑。她一把揪住吳老爺的衣領:“姐夫對我的好,可不是任由你肆意揮霍的。你還拿來護外頭的女人……”她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整個人漸漸冷靜下來,淡淡問:“人到了後,直接給我請進來。”
吳老爺輕輕掰開她的手:“夫人,你彆用力,小心傷著了指甲,我會心疼的。這女人胡言亂語……我沒有做過她說的那些事。夫人,我是你夫君,我們倆才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你不能信外人的胡話……”
他一直小心翼翼賠笑,吳夫人則閉上了眼,再也不看他。
屋中氣氛一陣尷尬,柳紜娘感受著吳老爺時不時刮過來的眼刀,怡然地喝著茶水。
她就知道,任何一個女人都忍不了這種事。她早就想過,如果吳夫人還想欺騙自己,就不會請她進門。
很快,外頭又有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好像還有拖拽之身。
大門打開,姚雪玉緊緊抱著孩子狼狽地被人拖了進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她看向柳紜娘,哭著道:“大娘,你為何要與我過不去?我隻是一個弱女子,隻想為自己尋一條路而已……你是想逼死我們母子嗎?”
柳紜娘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眼淚,道:“你是不是以為小山村的人連縣城都不敢來,更不敢來找吳夫人?”
姚雪玉哭聲一頓。
她曾經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自然知道普通人對這些大戶人家的忌諱,那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孫二翠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婦人,敢來縣城進貨已經讓人意外。不可能敢來找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