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平臉色不太好:“他害得我們家破人亡,這事不可能和解。”
柳紜娘認真道:“和解隻是說說而已,我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張管事得了消息,又拖了兩日,這才磨磨蹭蹭地上門。
不過,柳紜娘從一開始送帖子,就是以陳康平的名義。因此,張管事一直以為自己是對陳康平一個人說當年的事。
如非必要,都不好在床上待客。張管事上門時,陳康平難得地到了正房。
“陳東家,聽說你身子有恙,不知可好些了?”張管事率先開口,又道歉:“之前令堂去世,我剛好在外地,沒能趕回來吊唁……實在對不住。”
他已經是年過六旬的人,微微欠著身,看起來格外卑微。
陳康平冷冷看著他:“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聞言,張管事笑容一僵,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進門這麼久,連杯茶水都沒人上,做得這麼明顯,張管事又不是傻子。他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康平,那時候我很看好你,真的。否則,也不會把庫房這麼要緊的地方交給你看著。”
陳康平被他算計得那麼慘,結果他卻口口聲聲說看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是看好了我是個冤大頭,對麼?”
張管事一臉無奈,從懷裡掏出了兩錠銀子:“不管你信不信,當年的這銀子,我是真不想賺。這裡麵有些內情。”
“我這個人謹慎慣了,從來就沒想過要昧下東家的東西。那年冬日特彆冷,皮毛生意不好做,胡家有一批被凍壞了的毛料想賣給我,我也是端著東家的碗吃飯,不可能做虧本生意,肯定不能答應啊。當時我就一口回絕了,可是……胡家當真是膽大,他們瞞著我換了庫房的料,又放了一把火,等我知道的時候,料子已經燒了。”
陳康平皺起了眉:“這裡麵還有胡家的事?”他一臉不信:“你可彆誆我,我立刻可以找人來問的。”
張管事伸手指著外麵:“你去找,我可以與他們當麵對質。你再仔細回想一下,在庫房起火之前的半個月裡,是不是有人找你喝酒?那人是不是與胡家有關?”
時隔多年,陳康平忘了許多事。不過,他守庫房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人確實是胡家的親戚,兩人也確實在庫房外喝過酒……他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對胡家的照顧,氣得臉上泛青,腦中一陣陣發暈。
看他臉色不好,張管事飛快道:“我也是遭了無妄之災。你才是這一場災禍的罪魁禍首。人胡家姑娘看中了你,可你又已經有了妻室,他們才想到了這個法子。你就沒想過,湊到差二兩的時候,為何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林家?”他神秘兮兮道:“實不相瞞,當年我就懷疑這是胡家算計好的。林家人也是他們幫忙牽的線……我沒有去找那個中人,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一問。”
陳康平冷笑:“我問過了的。”
“哎呦。”張管事一臉恨鐵不成鋼:“中人乾了這種缺了大德的事,怎麼可能你一問就說實話?”
屏風後,柳紜娘手裡拿著賬本,心底冷笑連連。上輩子燕長琴在兒子死後,沒多久就重病而亡。臨時之前,陳明義被派往山裡,已經大半個月沒了消息,她那時候就隱約知道自己被典出去的事是一個陰謀。隻是,她已經沒了找尋真相的機會。
張管事這番話就算摻了假,可胡家人也絕對不無辜。
一個要錢,一個要人,吃虧的就是燕長琴!
張管事又掏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當年的真相就是如此,我確實不該貪那銀子,現在我翻倍送回。說起來,胡家那姑娘過門後為你生了一雙兒女,你這些年來妻妾相得,我也算陰差陽錯幫了你的忙。”他歎了口氣:“我為東家費心勞力一輩子,不想晚節不保。是我對不住你。”他起身,深深彎腰:“還請你大人大量,原諒我當年的貪財。”
陳康平沒有說話。
從他的角度來說,籌集的銀子已經回來,那時候的擔驚受怕有了十多兩補償,確實已經足夠。隻是,這種被人愚弄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張管事起身要告辭時,卻見屏風後繞出來了一女子,他先是一驚,待看清楚那人的容貌時,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麵色尷尬無比:“陳夫人,你也在啊。”
柳紜娘似笑非笑:“你把我害去山裡險些有去無回,哪怕回來了也不好意思見人,幾乎毀了我一生,我當然要知道當年的真相。”
張管事眼神一轉:“真相就是陳康平長得太好,被胡家姑娘給看上,他們才處心積慮算計著把你送走給人騰地,我真的是被迫。冤有頭,債有主,你找胡家人去。”
柳紜娘頷首:“你的話有道理。但我被害得這麼慘,就算沒死,也已經不想講道理。你回去吧,稍後我會收信一封送往雲城,告知李家當年的真相。”
張管事:“……”他最怕的就是此事,就怕陳家直接把這消息捅到東家麵前,所以才想上門和解。如果早知道燕長琴也在,他絕對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