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紜娘自認不是個凶惡的人,平時待人溫和。底下的夥計並不會因為她一句話而下跪。丫頭會如此,明顯是心虛了的。
對著要害自己的人,柳紜娘從不客氣。
丫頭看到要報官的人已經出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卻又不想主動承認,一張臉青白交加。喃喃道:“東家,我不知道……”
柳紜娘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笑道:“大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如果你真的不知內情,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丫頭:“……”
偏偏她是知情的啊。
是真的,一開始丫頭以為這事很容易。畢竟那藥下入茶水之後,也就多了一丁點味道。劉穀雨一個普通人家的婦人,不可能喝得出來。
她真的以為就是下藥拿好處這麼簡單,也設想過被發現的可能。但那都是在劉穀雨喝藥之後。
想要解藥,就不會將她如何。
丫頭做夢也沒想到那麼一點味道,劉穀雨隻端了茶杯就知道裡麵有問題,甚至還不逼問直接報官。丫頭腦中一片空白,渾身抖如篩糠。
柳紜娘冷眼看著,問:“幕後的人給了你什麼好處?”
丫頭不敢說。
柳紜娘再問:“那個人是誰?”
丫頭:“……”
為何東家篤定是她動的手?
這種感覺很不好,丫頭不敢說話,一口咬定自己不知。
有柳紜娘給滿城人捐銀子在前,關於她的事,知府大人都會上心一些。小半個時辰後,大人親自帶著衙差趕來。
柳紜娘交出了茶水和丫頭。
大概幕後的人以為劉穀雨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不可能發現茶裡的問題,因此,大夫細一瞧,就發現了裡麵的不對勁。還查出來了是下的何種毒。
致人慢慢虛弱,前後不過半個月就能取人性命。
知府大人一臉慎重,當即就帶走了丫頭。
知府大人前來,哪怕隻帶了幾個人,也頗引人注目。這邊大人帶著丫頭剛走,那邊此事就傳得沸沸揚揚。更有人上門打聽,問大人的來意。
柳紜娘並沒有約束底下的人。
因此,外麵的人很快就得知有個丫頭對東家下毒,更是被人贓並獲。
*
喬夫人正在院子裡閒適地塗著蔻丹,外麵陽光明媚,她心情也不錯,手指放在婆子手中,口中哼起了歌謠。
忽然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麵趕來,喬夫人一聽,心情就不太好,不等來人開口,煩燥地嗬斥道:“慌慌張張做甚,讓人看到了,豈不笑話?回頭去領幾板子……”
中年管事顧不得主子的怒氣,急忙跪下稟告:“留香坊裡麵有個丫頭被大人帶走了。”
喬夫人微愣了一下,隨即滿臉不可置信:“劉穀雨那個女人呢?”
中年管事不敢看她臉色,答道:“聽說是茶水有問題,留香坊的東家一口沒喝,即刻就找來了大人,將那丫頭人臟並獲。”
喬夫人坐不住了,也顧不得手指上未乾的蔻丹。突然起身在院子裡踱步:“你去一趟大牢,那個丫頭不能再留……”
中年管事答應下來,正待起身,外麵又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為首的是府裡的管事,幾乎是小跑著過來,額頭上滿是汗:“夫人,差大人到了,說要請您去衙門有事相詢。”
喬夫人的手瞬間捏緊,未乾的手指弄得滿手一片狼藉。
大人相請,不去是不行的。她腦中一瞬間想了許多,遠遠的已經看到了黑紅相間的衙差衣衫,她咬牙道:“把這事告訴老爺。”
話是對著最開始進來的中年管事說的。
中年管事再次答應下來,剛準備往外走,就被衙差攔住,隻見他攤開手中的一卷紙,對著上麵的畫像看了看:“周管事,你也跟我們去一趟吧!”
周管事垂下眼眸,乖順地答應下來。
喬夫人又看了看給她塗蔻丹的婆子。
主仆倆被帶走,婆子不知道自家夫人做了什麼,但是,把這事告訴老爺總是沒錯的。
喬梁明得知此事,簡直要瘋。
他萬沒想到向來懂事的夫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他不覺得這是假的。
大人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是不會來帶一個頗有家財的夫人的。
喬梁明立刻吩咐了幾句,邊上好幾個人退下。
於是,大人很快就查清了真相,是丫頭自己對東家懷恨在心,這才對她下毒。與彆人無關。
至於丫頭招供出的管事和喬夫人,純粹是他知道自家東家與喬府的關係後胡謅的,隻會讓自己變成從犯進而減輕罪名。加上喬夫人主仆矢口否認,表示不知道此事。最後,隻丫頭被下入大牢。
柳紜娘聽完了大人的判決,倒也不失望,喬家夫妻富裕多年,喜歡拿銀子砸人,想要脫身還是挺容易的。
她和喬家夫妻倆一起走出衙門,彼此都沒說話。
倒是喬夫人一眼一眼偷瞄她,柳紜娘走到自家的馬車跟前,回頭就對上了喬夫人憤恨的目光:“夫人,你對我有不滿嗎?”
喬夫人冷笑一聲:“我什麼都沒做,好好在家中做指甲呢,就被大人帶到了這裡來,真的是禍從天上來。你想讓我對你有什麼好臉色?”
柳紜娘揚眉:“也不是我叫你來的啊!丫頭說你是主使,又不是我讓她這麼乾的。”
喬夫人一臉憤然:“劉穀雨,我知道你恨我,這事搞不好就是你自己自導自演,目的就是為了栽贓我。可恨我沒拿到證據,否則,你還想做生意……哼,去大牢裡做夢吧!”
柳紜娘倒也不生氣,悠悠道:“我上一次進醫館,還是去年呢,我們一家誰也沒買過那種玩意。不過,聽說那藥很是高明,價錢也挺貴。夫人,你以前有沒有買過?”
喬夫人心下一跳,險些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