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紜娘垂下眼眸:“今日事情太多,我心情不好,走的時候忘記說了。娘,從明日起,我再做不了飯,您在家裡照顧一下爹……”
範母訝然:“為何?”
“鵬遠非要走,咱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我去找了份教人繡花的活計,每月四錢銀子。”柳紜娘這話一出,大娘先是驚訝,隨即一臉豔羨。
要知道,先前朱鵬遠做賬房,每月都才三錢。
柳紜娘假裝沒看見大娘羨慕的神情,自顧自繼續道:“我想過了,遇上這種養不熟的白眼狼,隻能自認倒黴。一直自怨自艾也沒用,咱們日子還得往下過,有這份活計,一家人不至於餓肚子。以後您和爹有個頭疼腦熱,我也能拿得出藥錢來。”
這活是挺不錯,可範母被人伺候慣了,壓根也不想乾家裡的活。她張了張口,半晌才道:“你在家裡繡花也能攢銀子,肯定夠花了的。我不放心你外頭。”
柳紜娘一臉無奈:“可我眼睛重影,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沒日沒夜的繡了。娘,我怕你們還沒走,我就已經瞎了。出去乾活,是我仔細思量後做的決定。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東家是百善繡樓,那邊最是厚道,我隻是教教技藝,怎麼看都挺合適的。萬一錯過了這次,以後怕是不容易找到這麼高工錢的活兒了。”
她看向一旁的大娘:“大娘,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也不是外人,你覺得我是出去好還是留在家裡好?”
大娘隻是有些小嫉妒,心腸並不惡毒,看範母不樂意,頓時就急了:“嫂子,你可彆犯傻,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你兒媳能乾,換了我兒媳要是每月能掙四錢回來孝敬我們,我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
範母今日想教訓一下偷跑出去的兒媳,早上的飯碗還擺著呢,此時天色漸晚,廚房裡冷鍋冷灶,碗都還沒洗:“既然回來了,先做飯去吧。”
柳紜娘揉了揉肩膀,歉然道:“我明日要教基礎針法,老是不繡,都有些忘了,得去找找感覺。萬一當著滿堂人的麵繡不出來,東家怕是要不滿意。”她看了看天色,急匆匆進了屋子,丟下話道:“我得去忙了,娘,你隨便做點湊合一頓。”
範母:“……”怎麼湊合?
久不做飯的人,因為手生,煮的麵坨成了麵糊糊。
翌日早上天才蒙蒙亮,柳紜娘就出門了,去繡樓中用了早膳,早早就到了教習的屋中。
這屋子敞亮,前來學的都是附近的小姑娘,年紀小的隻有六歲。
柳紜娘會的東西很多,教這些小姑娘不過是信手拈來。她繡出的東西比周巧心的精湛不少,期間東家過來看過一次,眼神落在她手中的小花上拔不下來。
那花草就跟活了似的,上麵的露水似乎一碰就要掉。東家挺驚訝的,還伸手摸了摸:“好精美的繡活兒。”他恍然道:“難怪你昨天非要讓我另外給銀子買下。”
繡花這活兒費神,一般教習繡娘好多都是周巧心這種眼睛看不太清楚了老繡娘。她們來指點小姑娘,除了教習的時候,基本都不動手,一個月下來也繡不了兩幅,由於是教小姑娘繡的,也是最簡單基礎的花樣,掙個一錢銀子都夠嗆。
東家越看越喜歡:“你這還要多久能繡好?”
“大概三天。”其實趕工的話一天也行,但柳紜娘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繡得很容易。反正這東西拿給彆人,確實挺難。
“我買了。”東家摩挲著:“等我送給夫人做生辰禮。”
繡樓的事情挺順利的,柳紜娘回到家中,已經是午後。老兩口昨晚上湊合了一頓,今天早上也是湊合,看到柳紜娘回來,範母飛快道:“巧心,趕緊做飯。你爹都餓了。”
柳紜娘頭也不抬:“東家催我繡東西。對了,我還配了兩副明目的藥,一會兒得熬。娘,我得趕工,你幫我熬一下吧。”
家裡有病人,那就是個無底洞。凡是沾上“藥”,價錢就貴得離譜。範母忍不住道:“先前你都不答應喝藥……”
柳紜娘打斷她:“那時候家裡交給鵬遠養著,我確實是能省就省。可現在得靠我養家,我要是瞎了,全家都得等死。你說我這雙眼睛要不要緊?”
範母:“……”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畢竟,朱鵬遠一走,老兩口確實得指著這個便宜兒媳。
柳紜娘早上早睡早起,天還沒黑就睡下了,然後就聽到了老頭罵範老婆子的聲音。
“就你這個手藝,再多的好東西都讓你給糟蹋了。活了一輩子的人,連飯都不會做……”
範老婆子憋屈了兩天,忍不住反駁:“我們倆一般的年紀,你也不說幫我燒個柴火,明天咱們各做各的,各吃各的。老娘還不伺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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