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給,我就去問你爹要。”
老太太撒起潑來,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我們養你一場,你爹回來說接就接,怎麼也該給點好處吧?”
朱鵬遠心裡明白,父親很不喜歡範家人,也不喜歡改嫁後的周巧心,若這些人真的鬨到了父親跟前,隻怕要影響他。
他心中焦急萬分,上前兩步後,想到什麼,一臉無奈道:“你去吧!”
讓父親知道這些人的無賴,應該會愈發憐惜他。
他這麼大撒手,範老婆子覺得有些棘手。他們到了這裡,本來是為了要點好處,當然不願意和朱大明對上。老兩口對視一眼,頗有些無措。
範老頭咬牙道:“我要去告你!”
“去!”朱鵬遠伸手一指:“說話要算話,你們倆要是不去,我看不起你們。”
範老頭:“……”
這一下,夫妻倆是真的沒法子了!
範老婆子氣得胸口起伏:“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這無賴生的兒子果然是個小無賴,我們養了你那麼多年,隻是問你要一丁點好處而已……”
朱鵬遠不耐煩地打斷她:“你敢把這話拿到我爹跟前去說嗎?”
老兩口:“……”那自然是不敢的。
範老婆子隻是照往常一般撒潑而已,有些忘記了朱大明的難纏,聽到這話後,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夫妻倆互相攙扶著退走。
*
這件事情,柳紜娘從頭到尾都不知。
傍晚她回到家中,看到老兩口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坐在屋簷下沒精打采。
柳紜娘一看就知出了事,她也不問,打了熱水去洗漱,準備早些睡。
老兩口就等著她問呢,見她穿梭了幾趟,都要進屋躺下了,愣是沒有詢問的苗頭。老婆子沉不住氣:“巧心,今兒我跟你爹被人給欺負了。”
柳紜娘一臉驚訝:“我沒聽說啊!誰那麼大的膽子敢跑到家裡來欺負人?這周圍的鄰居就沒幫忙?”
老婆子歎口氣:“不是家裡。我跟你爹想燕兒了,想去找找鵬遠。結果他像是打發叫花子似的,讓門口的人將我們趕走,還說再不走就要報官,當時呼呼喝喝像要打人似的。我跟你爹是真沒想到他翻臉無情,嚇了一跳,還好我們跑得快,否則,說不準真就被他的人揍了一頓了。”她擦了一下臉上的老淚:“你爹回來之後,越想越想不通,你說這人怎麼就變得那麼快呢?”
柳紜娘頗有些無語:“當日他們為了離開,還衝我下毒。你們早就該看清楚他的真麵目,還主動送上去找打……以後彆去了,就當沒這個人。你們放心,我現在有活乾,會給你們養老的。”
這話聽著挺像樣的。可是,連他們欠下的債都不願意付,也隻能聽聽而已。
範老頭一拍桌子:“你去問問那個沒良心的,當時我們家是怎麼對他的!”
“我不去!”柳紜娘搖了搖頭:“我那邊忙著呢,天不亮就要到,沒空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們以後彆去了吧,年紀大了彆亂跑,萬一摔著可不是玩笑。”
這樣的結果,老兩口很不滿意。
柳紜娘卻不管他們的想法,趕快進了自己的屋子,將門栓上躺下睡覺。
翌日,柳紜娘正在教小姑娘針法,忽然聽到管事說外頭有人找。
外麵站著的人是範瑤瑤,她一臉憤然,似乎壓抑著滿腔怒火。看到柳紜娘的一瞬間,怒火像是找到了發泄處:“娘!我奶都病了你知道嗎?”
柳紜娘搖頭:“昨天還好好的啊……你知道的,我天不亮就要走,沒聽二老說身子不適……”
“你快跟我回家。”範瑤瑤伸手就來拽。
柳紜娘歎口氣,抽回了袖子:“我這兒不能告假,要扣工錢的。昨天二老精神挺不錯,不可能一夜就生了重病。這樣吧,你先回去請個大夫,藥錢我來付,再幫我看一個時辰,我就到家了。”她歎息:“就差一個時辰就滿一天了,這種時候告假被扣一天的工錢,實在不劃算。”
範瑤瑤半信半疑:“一般東家都不會那麼不近人情。”
“我是剛來的,一個月都沒做到呢。哪有什麼情分?”柳紜娘麵上為難得很。
其實不然,柳紜娘手藝精湛,東家很是看重,前天還跟她商量說辭了這份教習的活計,讓她專心繡花。柳紜娘拒絕了而已。
範瑤瑤跺了跺腳:“奶不肯看大夫,我在這裡等你。”
那就等著吧。
柳紜娘不慌不忙回去繼續教孩子針法,到時管事悄悄進來問她緣由:“如果家裡出了事,可以先回去。東家那邊我去說。”
“不用。”柳紜娘垂眸,遮住眼中的厭惡:“家人不省心而已。要是慣著,以後我怕是每天都得提前回去。”
管事不說話了。
一個月早退一兩次還行,天天這樣,東家大概也不樂意。
柳紜娘臨走時還打了一份飯拎著,說是飯,其實就是粗糧饃饃加一點綠青菜而已。
那菜上甚至還有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