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臉上還帶著巴掌印的範夫人就從馬車裡跳了出來:“我可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不是妾!”
她聲音很大,不隻是衝著柳紜娘一個人,還是對著圍觀眾人說的。
“當時夫君失憶了,不記得自己的家人和過往。我們兩人相識相知,後來兩情相悅,他請了媒人上門提親,還一連上門三次我爹娘才許親……定親到成親過了大半年,三媒六聘都齊全,連婚書都有。論起來,你們才是無媒苟合!”
範林急出了汗:“夫人,你先回去。”
範夫人不願意:“見不得人的是她才對。她把我的臉打成這樣,還對我的丫鬟動手,我讓你來是找她算賬,不是讓你們敘舊的!”
範林低聲安撫:“我都知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衝著幾人指指點點。有範夫人這話,眾人也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
隻能怪老天!
柳紜娘可不允許讓人這麼糊弄過去,隻看著範林,質問道:“當初商隊的人說你死了,連墳包都有。那裡麵埋的人是誰?收留你養傷的那家人為何又會說他們已經把你埋了?”
範林無奈:“我不記得了。巧心,我沒騙你,我是真的失了憶,哪怕是現在,我也想不起來受傷之後那大半年之內發生的事情。”
“不要緊,咱們把你的記憶找回來就是。”柳紜娘看向圍觀眾人:“敢問這裡麵可有閒人,出遠門的那中,我想請兩個人幫忙,將當初照顧範林的那家人接到這裡來。”
範林一臉無奈:“事情都過去近二十年了,你又何必這麼較真?”
“十四年而已,當年照顧你的人肯定還有人活著。”柳紜娘認真道:“我也希望自己多年來惦記的亡夫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你不讓人去尋,肯定是心虛!”
範林恨極:“你怎麼就說不通呢?”
這兩人糾結當年的事,範夫人不滿:“我是讓你來算賬的!”
無論範林當年到底有沒有失憶,她都已經是他的妻,兩人過了這麼多年,兒女雙全,感情和睦。總不能因為他沒失憶就把這一切都推翻吧?
說白了,範夫人不想糾結當年的事,隻想教訓這個膽大包天衝她動手的粗鄙婦人!
範林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一個男人當街打女人,好說不好聽啊!他看了一眼柳紜娘身後的院子:“我們進去說。”
從一開始,柳紜娘就堵在門口,壓根不想請他進門。此時就更不會了,道:“你打一個試試?”
範夫人咬牙:“夫君,你打不打?”
範林放在身側的手緊握,那是可以的,他不想當著這麼多人麵動手。
他不動手,柳紜娘可忍不了。她轉身撈起了門口的掃帚,心裡一邊遺憾沒有趁手的東西,一邊已經將手裡的掃帚狠狠朝著範林身上打去。
“我打死你個負心漢!”
範林:“……”
他轉身就躲。
掃帚傷不了人,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挨打丟人啊!再有,事情真論起來是他不厚道,鬨大了還是他丟臉。
柳紜娘不允許他躲,攆著追了一路,期間範夫人和其丫鬟試圖阻止,柳紜娘照打不誤。
範夫人挨了一下,叫囂著要報官。柳紜娘一邊打,一邊吼:“你去啊,不去我看不起你。剛好我也要找大人為自己討個公道。”
範林理虧,報官是不能報的。
挨了好幾下,他抓著範夫人竄上馬車,在柳紜娘攆上去之前,趕著馬車跑了。
柳紜娘猶自不肯甘休,叉著腰大罵範林是個畜牲。
周圍的人看了好一番熱鬨,也總算知道了這個新鄰居的身份。
凡是知道周巧心一番經曆的人,都覺得她挺倒黴。倒也沒人對柳紜娘生出惡感。
*
柳紜娘知道,接下來肯定還不能消停,衝著眾人道了歉。
果不其然,就在當日傍晚,周巧心的兩個哥哥上門了。
這些年,兄妹幾人之間來往不多,感情幾乎沒有。尤其周巧心命途多舛,之前的許多年裡,向來都是需要接濟的那個。於是,兩個哥哥紛紛疏遠她。
今日上門,也是為教訓她而來。
周大強是大哥,自覺長兄如父,看到妹妹堵在門口不讓自己進去,頓時皺起了眉,嗬斥道:“你這是何意?”
“有話就在這裡說,我都聽得見。”柳紜娘聽到隔壁有開門聲響起,繼續道:“也好讓外人看看你們這兩個兄長對妹妹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