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林覺得,女兒有點蠢了。
他提醒道:“下次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好吃的,你不知道,這裡麵的東西就跟喂豬的潲水似的,又酸又澀,根本不能入口。”
如果照這麼吃下去,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出去。
範瑤瑤隨意點了點頭,暗地裡則打定主意,以後沒事少來,畢竟,有一個坐牢的父親,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她直接回了範家老兩口的院子,在那裡過了夜。順便也說了範林對孩子的處置。
一夜過去,範婆子已經改了主意。
那孩子實在太會哭了,一整個晚上就沒有歇著的時候,哪怕是睡著,不到一刻鐘就會醒來。她也試著出去借過奶,可根本就借不著。無奈,她熬了一些米粥,可孩子吃下去後又吐了出來。
吐得特彆厲害,範婆子都覺得孩子在自己手裡會死。因此,當範瑤瑤第二天離開的時候說要把孩子抱去送人時,她一咬牙,將孩子遞了過去。
“知道是誰家,等孩子稍微大點,我們就把人接回來。”
範瑤瑤:“……”
接個屁!
好不容易送走的,她瘋了才接。嘴上卻答應得爽快:“我辦事,您放心。”
孩子走了,家裡安靜下來,範家老兩口卻覺得心也空了。
兒子回來這一趟,除了把自己的名聲弄得死臭,好像什麼好處都沒帶來。
兩人頹廢了一天,傍晚時老兩口終於想起來應該去大牢裡的探望一下兒子。翌日一大早,二人就去了。
範林過得很不好。
或者說,這大牢中就沒人能過得好。有人買通了看守,天天往裡麵送飯,範家自然是送不起的。可範林還是希望雙親能多來瞧瞧自己。
範婆子看著狼吞虎咽的兒子,忍不住淚流滿麵:“兒啊,你還有辦法出來嗎?”
範林險些被噎著,聽到這話,忙不迭道:“有,讓周巧心原諒我。”
老兩口對視一眼,都覺得兒子說到了關鍵處。
分彆時,一家人跟生離死彆似的,範婆子淚水漣漣,範老頭心頭也不好受。雖然埋怨兒子毀了家裡名聲,可這到底是親生兒子,他們哪裡舍得?
出了大牢,老兩口眼圈都還是紅的,二人粗略地商量了一番,就往前兒媳現在住的院子趕去。
到了才知道,人現在搬家了。
“忒會做生意了,手也巧,這才一年多點,開了兩間鋪子不說,還買了宅子。”答話的鄰居提及周巧心,那是滿口誇讚:“人也善良,走的時候把用不上的東西全都送給了街坊鄰居。”
拿人手短,老兩口隻要出去問,周圍的鄰居提及周巧心時就全都是好話。
夫妻倆心頭都不好受。
早知如此,當初說什麼也不讓她走。
可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二人隻能循著鄰居給的地址找過去,這邊是兩進的宅子,就是那麼巧,還是曾經範林的那條街。
聽說這條街上所有的宅子都是一樣的布局,夫妻倆站在大門外麵麵相覷,再一次覺得,報應這種事好像真的存在。
這麼大的宅子,外頭有人門房,讓人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說服了門房前去報信。
一刻鐘後,門房來帶二人進門。
院子裡花草錯落有致,各處假山流水,這景致似乎比當初範林的那個宅子還要好些,老兩口看得心裡特彆不是滋味。他們忽然有種感覺,如果兒子好生回來,沒有帶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和孩子,安心和周巧心好好過日子,以後也能如娶了柳家女一般富貴。
關鍵是,和周巧心過日子不用拋妻棄女,不會被告上公堂,能夠安然富貴一生。
柳紜娘是在院子裡見的他們。
“剛搬進來,到處都挺亂的,也不太有空見人,你們有話就說吧。”
老兩口動了動唇。
如果兒子沒有回來,周巧心會拿他們當親生爹娘奉養。也就是說,他們會被接進這樣的宅裡養老。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錯過了許多。
“巧心,是我們對不起你。”
柳紜娘頷首:“這話我認。你們範家確實欠我良多,我早就知道一種新穎的針法和繡法,可你們總讓我做事,害我沒有時間將其繡出來。也是離開了你們,我才找著了機會。果不其然……我這間宅子,就是給京城的一位貴人繡了一副大繡品換來的。”
這話一出,範婆子頓時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兒媳有這麼能乾,她當初說什麼也不會讓兒媳碰家裡的雜事。
如果兒媳早早繡出東西賺到銀子,還有柳家女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