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母沒有接茬,轉而道:“我帶你去見誌偉。”
齊誌偉住在他自己的院子裡,覃月梅還被關在偏院,他院中如今是萬母給的婆子和一個貌美的妾室管著,看到柳紜娘過來,那妾室悄悄瞄了她好幾眼。
屋中一片藥味,很是難聞。柳紜娘還沒進屋子呢,就聽到裡麵傳來瓷器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還有齊誌偉盛怒的聲音:“滾!”
緊接著就是丫鬟的求饒聲。
萬母臉色難看,一步踏了進去,嗬斥道:“這又是在做甚?”
齊誌偉彆開臉:“藥太苦了。”
算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發火的緣由。
“良藥苦口,你不該發脾氣。”萬母苦口婆心:“你傷得這麼重,得自己把心情放開。否則,整日鬱鬱,隻會讓你病情加重。”
也是這個時候,齊誌偉才看到了跟在祖母身後的母親。他眼圈瞬間就紅了:“娘!”
柳紜娘走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人,問:“大夫怎麼說的?”
“站起來的機會渺茫,以後我……我就是個廢人了。”齊誌偉還怕母親聽不懂,擦了擦眼淚道:“大夫說渺茫,那幾乎就沒了站起來的可能。娘,兒子廢了……嗚嗚嗚……”
他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柳紜娘皺眉:“你怎麼會受傷的?”
“那馬兒瘋了。”說起此事,齊誌偉簡直滿腹怨氣。明眼人都看得出瘋馬是怎麼回事,可從他受傷到現在已經有七八日,愣是沒有人說要追究追凶。他是又氣又憤,偏偏又沒法為自己討公道。
柳紜娘回頭看向萬母:“萬府嫡公子的馬兒,應該有專人仔細喂養才對,怎麼會瘋?”
萬母無奈:“那是他倒黴。”
“不。”柳紜娘語氣篤定:“你彆想糊弄我,分明是有人想要害他。萬夫人,剛才我說的那話不是玩笑,如果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回頭我真會鬨去公堂上請大人幫忙查清真相。”
說到這裡,她看向萬母身邊的芝雲:“是不是她?”
芝雲反駁:“你少汙蔑我!”
萬母搖頭:“不是她,你彆亂說。”
“那就是萬長青。”柳紜娘擼袖子就往外走:“他們把我兒子的腿弄斷,我今兒非得討回來不可。”
萬母見狀,頓時急了:“住手!”
柳紜娘將這話當耳旁風,直奔大老爺的院子。齊誌偉也來了興致,非讓人抬著自己一起。康氏正在曬太陽,她麵色蒼白,先前她為羅雙雲準備的那碗藥結果被灌了回來,雖說當時已經儘量吐出了不少,卻還是留了一些在腹中。幾個月了都沒能養回來。
聽到門口有吵鬨之聲,她抬眼看到是羅雙雲,麵色微變:“你來做甚?”話問出口,又急忙大吼道:“快把她給我攔住。”
好幾個婆子擋在柳紜娘麵前,不讓她靠近康氏。
柳紜娘也不往前擠,質問道:“我就想知道,誌偉的馬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氏冷笑一聲:“不關我的事。”
說話時,眼神落在了芝雲身上:“誌偉是嫡子,這位新弟妹生的孩子也是,我可聽說她這個月沒有換洗……”
言下之意,是芝雲為腹中的孩子掃清障礙,這才對齊誌偉動手。
柳紜娘恍然大悟,回頭怒瞪著萬母:“所以你才不細查,甚至是包庇罪魁禍首。你從頭到尾就沒有把誌偉當作親孫子,是不是?”
萬母心下惱恨前兒媳的機靈。
論起來,康氏也沒多說什麼。可羅雙雲就是能從寥寥幾句間抓住重點。
而這些事也是齊誌偉先前不知道的,此時他麵色驚疑不定地瞪著萬母和芝雲。
成為一個躺在床上不能行走的廢人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知道這件事不是意外,心裡猜測應該是萬長青對他下了毒手。卻從未想到過從進門起就對他頗為疼愛的祖母也知道真相,甚至還包庇凶手。他麵色煞白:“祖母,是這樣嗎?”
萬母擺擺手:“不是的,芝雲一個剛嫁人的小姑娘,沒這麼大的膽子,那就是意外。”
柳紜娘突然抬手,狠狠掀翻了麵前的桌子:“我不管誰是幕後主使,反正傷害我兒子,就得付出代價!”
她轉身就走。
萬母急了:“快把她給我攔住。”
柳紜娘頓住,語氣森冷:“你這是想要殺人滅口?”
萬母:“……”
她反正是不敢殺人的,沉默了下,道:“這就是意外。鬨上公堂,隻會給城裡人添一輪談資。”
柳紜娘質問:“如果受傷的人是齊傳明,你還會這般心平氣和麼?”
孫子有很多,甚至柳紜娘不用問也知道萬母肯定喜歡那些還未出生的。畢竟,齊誌偉她看不起的鄉下女人所生。但是,兒子隻有一個。
萬母麵色有些尷尬:“雙雲,傳明已經改姓,你彆這麼稱呼他。”緊接著才又道:“我也不願意讓誌偉受傷,但……這事不是芝雲做的。”
柳紜娘立即道:“不是萬長青就是這個女人,你今兒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要去衙門!”
萬母有些為難,看看芝雲,要看康氏,半晌才道:“我有查到,康氏身邊的婆子與誌偉的車夫暗地裡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