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風知意比較意外的是,孟西洲對上老首長,居然毫不怯場,不卑不亢,從容地侃侃而談,而且兩人還相談甚歡。
那見識和談吐,簡直不像是個普通的莊稼人,更不像從小吃不飽穿不暖、艱難生存的小可憐。
風知意坐在旁邊聽了會,發現孟西洲不僅能接住老首長的話,甚至老首長隱晦的“釣魚執法”,他都能巧妙機敏地接茬避過,不動聲色。
如果是一次兩次是巧合,那三次四次五次呢?
風知意很是意外地看了孟西洲一眼,不錯啊這熊孩子,看來他能來這裡找到她,不僅僅是靠一股虎兒吧唧的傻勁兒吧?
還以為他沉默寡言得不是很通人情世故呢!
見他自己能hold住,風知意就把“舞台”留給孟西洲去發揮,讓他趁機好好結識一下老首長,自己則去廚房幫廚師準備午飯了。
因為他們到的時候接近午時,所以沒一會就一塊吃了午飯,然後午休小憩了會,風知意起來後下樓,就看到孟西洲正在跟老首長對弈。
風知意在棋局旁邊坐下圍觀,歪頭驚訝看孟西洲,“你還會下棋呢?”
就他那個成長環境,從小在村子裡被當做地主的兒子欺負著長大,每天應該隻想著怎麼填飽肚子吧?怎麼還會這個的?
孟西洲側首看她睡得頭上有根呆毛翹起,伸手自然地給她撫了撫,“閒暇時,村裡的老人經常在村口那棵大榕樹下對局,看多了就會了點。”
風知意才不信,他連人群都不靠近,所以這話,是特意說給老首長聽的吧?
老首長看他們倆親近自然的互動,笑了笑,“隻是看看,棋藝就自學得這般不錯,倒是讓我自歎弗如了。”
“哪裡,”孟西洲收回看風知意的目光,對首長微笑得溫和謙遜,“您才是棋藝精妙。”
風知意聽他們相互誇來誇去,就看了看棋局,頓時暗自撇了撇嘴:什麼嘛,這不很一般嗎?簡直像小學生打架,菜雞互啄。
老首長注意到她似乎不以為然的神情,“嘿!你這丫頭什麼表情?”
正好一局完了,就朝孟西洲揮手,“你且等一下,讓小丫頭跟我來一局,我看她似乎很不服氣。”
就很想教她乖乖做人。
孟西洲嘴角含笑地起身讓開位置,風知意一屁股坐下,“來就來!不過事先聲明,我可不讓著您!”
老首長頓時氣笑了,“我還需要你讓?”
可開局沒一會,風知意就毫不客氣、毫不手軟地把他殺得片甲不留,他輸得慘不忍睹。
頓時,老首長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不謙虛?”
風知意不以為然,“全力以赴,才叫尊重對手、尊重棋藝。”
老首長噎了噎,實在是他輸得太過慘烈,“尊老愛幼懂不懂?”
風知意理直氣壯地指指自己,“我是幼。”
老首長不甘示弱,“我還是老呢!”
……
孟西洲看這一老一少跟小孩子一樣,幼稚又可愛地吵架,滿眼笑意地抿唇。
正好廚師送了下午茶來,提醒到吃下午點心的時刻,才解了這一老一少誰也不讓誰的僵局。
吃完下午點心後,孟西洲就恰到好處地就起身告辭。
風知意送他出去,“這兩天我先陪你到處逛逛,熟悉熟悉這地方。但我不是天天都能出門的,所以我沒空去找你的時候,你自己到處去玩可以嗎?要是嫌無聊,我可以儘快幫你弄到回去火車票。”
實則不然,除了早晚針灸的時候,老首長是隨便她浪的。但風知意想趁著在省城的這段時間,多賣點糧換錢票回去。
所以,她就跟孟西洲這般說,回頭又打算借著陪孟西洲的借口天天出去。
“沒事,”他們正走在花園裡的樹蔭小徑上,孟西洲抬手幫她分花拂柳地走著,“我自己看看能不能在這裡找份短工做,等你一塊回去。”
見他這般堅持,風知意也隻好,“行吧。”
不過這個年代,城裡的工作似乎很不好找。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知青被趕到鄉下去了。
風知意本來還打算回頭幫他好好打聽一下工作的事,誰知沒過兩天去找他,孟西洲就告訴她,他找到了一份在糧店抗米的活。是暫替工,原工人不慎受傷得休養一段時間。
風知意雖然覺得有些太巧太幸運,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沒必要刨根問底。
看他確實能在糧店暫定下來,風知意也就放心地去忙自己的活了。隻是隔個兩三天來看他一次,順便送些好吃的。
如此這般順利地忙到9月底,老首長的病情已經穩定。雖然沒有根治,但隻要飲食健康、休息得當,不影響生活工作,也不會再惡化。
風知意便就此提出告辭。
因馬上要國慶,老首長自己也得要去趟京市,所以就沒多留她。
按照約定,讓人把她送回縣城的審查局。再由審查局的人親自送她回村,還她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