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北方人就不可以喜歡下雪了嗎?”風知意反駁,其實她很少看見這種正常的雪。
末世前她生活在四季如春的地方,很少有空閒特意跑去看雪。末世後氣候完全崩壞掉,雪也不是這種溫柔的雪,是暴雪、是雪災,厚達數十米、造成無數死亡和恐懼的那種。
哪像這樣正常的、溫柔的大雪,風知意看得由衷地高興和歡喜,伸手去接雪花:這才是四季該有的贈予。
孟西洲看她仰頭看著紛揚的大雪徑自歡喜,心下莞爾,把手套遞給她,“快戴上,小心凍手。”
風知意接過手套戴上,“還以為你們這裡冬天不下雪呢!”
明明氣溫都已經零下十幾度了,冷得她現在每天晚上都去空間渡過,那一床稻稈和兩床被子根本禦不了寒。
“今年冬季晴天多,下雪是晚了些。”孟西洲解釋,“往年都是臘月初就下雪的,斷斷續續的要下到來年元宵。”
說話間看她戴好手套還戀戀不舍地看著大雪,“好了,彆看了,深夜寒凍,快些回去。彆在路上逗留,等明早起來會更好看。”
“嗯。”風知意想想也是,裹了裹緊大衣,“你也快回屋吧,外麵冷。”
說完,整個人就撒了手的二哈一樣,歡快地跑進了紛紛揚揚的大雪中。
孟西洲看得莞爾輕笑,直到看不見了她的身影才轉身回屋關門。
風知意回了住處、回了空間,智腦立馬彙報,“家主,許家的事已經安排完了。”
“嗯。”風知意神色寡淡地去沐浴更衣。
沒錯,許家如今的下場,是她一手安排促進的。在察覺許家還想對她動手時,風知意就毫不猶豫地先下手為強了。
那一家人身上的錯漏多得跟篩子一樣,想要弄垮他們一家不要太容易。都不用怎麼動手,隻要稍作引導,它自己就會連鎖反應、大廈傾塌。
智腦見她麵無表情、並無喜意,有些不明白,“家主,解決了惱人的蒼蠅,您不開心嗎?”
“這有什麼好開心的?”風知意泡在靈泉裡閉眼小憩,聲音裡難掩對自我的厭棄,“我對普通人出手,難道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
智腦默了默,知道她在厭棄什麼,“話也不能那麼說。咱們隻是正當防衛,不是仗勢欺人。況且,您隻是把他們本身就存在的問題引導出來而已。有如今這個下場,他們也算是孽力回饋、咎由自取。您不算動手,再怎麼因緣果報也算不到您頭上,您雙手還是乾淨的。”
“是啊,我雙手還是乾乾淨淨的。”風知意低首看著自己白白嫩嫩的雙手,嘴角嘲諷微勾,“從來都是乾淨的,包括以前的那雙也是。可我的心,又臟了。”
她從小就被教導著怎麼勾心鬥角、怎麼陰謀詭計地長大,長成心機深沉、權謀詭詐之輩。可她作為風家的家主,代表風家的顏麵,那麼多眼睛盯著,好像就等著她犯錯。
所以,不管是爭權奪勢,還是狙擊對手,她都得保證她的雙手是乾乾淨淨的,不沾一絲臟汙血腥。
可那又如何?她挑撥人心,玩轉人性,算策無疑。往往一句清白無辜的話就能引導一個家族家破人亡、自相殘殺;一個看似好心善良的舉動,卻引導一個集團大廈傾塌。
她想要解決誰,從來都是乾得漂亮而又乾淨。
她的手沒臟,可她的心卻從來沒有乾淨過。
彆人看她風光霽月、看她陽春白雪,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陰暗可怕,手段有多黑多臟。
所以,她一直不願意跟這裡來找茬、來算計的人計較。這就像是讓她這個武林高手,去跟剛學會蹣跚走路的幼兒打架,感覺實在太過欺負人。
她好不容易掙脫了風家的枷鎖,不用再去算計、不用再去爭權奪勢,隻想做個簡單而又純粹的人,擁有一顆平和而又自在的心,想活得坦坦蕩蕩、無愧於心,想在陽光下舒適而溫暖,而不是無所遁形的灼燒感。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的地方總會有紛爭。
所以,風知意就有些小煩躁,“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她很怕自己又活了回去,實在厭煩厭倦了各種爭鬥紛擾。
智腦沉默了一會,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就笨拙而又生硬地岔開話題,“啊!外麵下雪了呢!家主,明天咱們去雪獵吧?”
風知意一怔,隨即失笑,“行啊!”
第二天一大早,風知意掐著點從空間出來,推開窗看了下,果然看到銀裝素裹的世界,而且紛紛揚揚的大雪也還沒有停歇。
風知意趕緊保暖內衣、防寒絨褲、大襟襖、帽子圍巾手套地全身武裝起來,打開門看到彭大娘和彭丫丫也正好起床出來,趕緊招呼,“丫丫快來,我們去堆雪人!”
彭大娘好笑地拎起個大籃子,“堆什麼雪人,今天殺年豬,去領豬肉了,晚了就沒好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