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歐維爾還沒來得及生氣,卡蘭就轉身跑了。
她步伐飛快,足尖踏在紅色絨毯上,踩點和他的心跳完全一致。
她輕快地消失在他視線裡。
大概十五分鐘後,醫生到了。
希歐維爾帶著他敲卡蘭的門,根本敲不開,鑰匙也沒用,門裡麵肯定堵了什麼東西。
希歐維爾隻能回主臥看監控,卻發現卡蘭用膠布把攝像頭都貼起來了。
有幾個攝像頭裝得很高。
他一想到卡蘭要站在幾張搖搖欲墜的椅子上貼膠布,就感覺到難以名狀的窒息。
“出來。”他在卡蘭門外用力敲打厚重橡木門。
卡蘭在裡麵吼道:“你不想談那就再也彆談了!!!”
說完這句之後,不管希歐維爾怎麼敲門她都沒應過。
最後,在半夜三點,幾個男仆把橡木活板門整個兒卸了下來。
城堡裡的裝潢近十年都沒有變過,希歐維爾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為一個奴隸拆掉一扇門。
最讓他氣憤的是,門拆掉之後,窗戶是開的。
他們拆門時,卡蘭翻窗從城堡裡跑回了大船上。
希歐維爾湊到窗邊往下看,一片灌木被壓塌了。
她怎麼敢!懷著六個多月的身孕!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
希歐維爾拿起權杖,大步出門,在舊船旁邊的碼頭上找到了她。
月光寒冷,她小小的身影淹沒在舊船的影子裡,但希歐維爾還是老遠就看到了。
他走得微微帶喘,聲音怒極:“你給我回去!”
“不。”卡蘭聲音平靜多了,“我不能跟你呼吸同一種空氣。”
希歐維爾這句話應該由他來說。
“回去。”他稍微冷靜一點,拉住卡蘭的手腕,等抬起來一看,就發現她手臂上很多灌木劃痕。
卡蘭的聲線非常公正:“我覺得我們還是維持之前的狀態比較好。”
醫生跟她反複強調過,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現在開始她要好好做到。
她一根根掰開希歐維爾的手指:“等你有‘情緒問題’的時候,再來找我。反正我也拒絕不了,不是嗎?我感覺離你越近,我的情緒就越難控製,對白發種族的恨意也與日俱增,我不想變成跟你一樣的人,請讓我跟你保持距離。”
她的每一個詞都像尖刺般紮痛了希歐維爾的驕傲。
她為什麼可以這樣平靜?
為什麼可以這樣理性地思考他們的關係,沉著地詢問未來打算?
在他飽受痛苦、恐懼、焦慮折磨的時候。
為什麼她可以?
她憑什麼不在意呢?
“如果孩子生下來,我希望送去國外養。”
希歐維爾難以辨認自己的聲音,他很少這樣妥協。
應該說,他從來不曾這樣妥協過。
卡蘭抬起頭,眼神有些驚訝。
“最好是去境外生。”希歐維爾又拉起了她的手腕,“國外的……環境好一些。”
卡蘭相信他故意省去的詞是“種族歧視”。
希歐維爾繼續道:“而且我相信你並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原則上也不能接受流產。如果送去國外,我們都可以當做沒有這個孩子,他會在一個良好的家庭長大,生活平凡幸福。”
他頓了頓:“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