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白雪公是以忍辱負重著稱的,那白銀公就是以一點就著著稱的。
但凡有人在希歐維爾麵前說點什麼不好的話,他一定會當場把對方羞辱到想自殺。據說他有一本剪報,專門用來記那些罵他的話。而上一個公然反對他的人,已經死在醫院裡了。
白雪公看希歐維爾沒有反應,覺得有點尷尬無趣,於是轉而跟子爵聊起另一個話題。
他們所有人都在等女王出現。
女王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早上起床經常要花很長時間。
就在所有人翹首以盼的時候,希歐維爾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他起身到窗邊去接。
所有人都悄悄看他,戴維斯的表情有點沉。
“嗯……好,知道了。”希歐維爾簡短地回應了幾句,回到座位上,拿起權杖,“抱歉,我突然有點急事,請向女王轉達我的歉意。”
說著,他揚長而去。
白雪公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問戴維斯:“是蒂琳夫人又懷孕了嗎?”
“當然沒有。”戴維斯伯爵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過還是借您吉言了。”
結果那天女王也沒有出現。
她身體不適,起床後有些腹瀉,醫生讓她又躺了回去。
其他貴族簇擁著白雪公,聊了整整一上午天。大部分人都覺得,希歐維爾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為了避免跟白雪公的尷尬相處,所以找理由走了。
但此時,希歐維爾正在車上大發雷霆。
“我隻交給你們一件事,連這件事都辦不好嗎?我還以為你們比定位器值錢,就一定比定位器能乾呢。”
“公爵大人,是少爺帶走了她。你也知道的,保鏢攔不住……”
“我記得上次阿諾來過之後我就說過了,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把她帶走。怎麼,我還沒死,他就已經能完全代表希歐維爾了?”
希歐維爾手裡的權杖閃閃發亮,荊棘鳥喙異常尖銳。
管家在緊張的氣氛中不敢喘氣。
過了幾分鐘,希歐維爾冷靜下來問:“他們去哪兒了?”
“我們正在定位少爺的車。”管家在前排抹了把汗,低聲問,“您需要血壓藥嗎?”
“什麼?”希歐維爾更加怒不可遏,“我看起來像需要血壓藥的樣子嗎?我看起來是這個年紀嗎?”
管家為了避免說錯話,直接選擇保持沉默。
很快,他們趕到了葬禮現場。
卡蘭會來這裡,希歐維爾並不覺得意外。
“我們這就去找少爺……”管家想開門下車。
“不用,我已經看見了。”
希歐維爾遠遠從人群中看見卡蘭的背影。
她穿一件厚實的鬥篷,正在跟某個不認識的女性聊天。拉斐爾站在不遠處,緊張地低頭看手表。
希歐維爾等卡蘭聊完,才把他們找過來。
拉斐爾試圖向他解釋,希歐維爾隻是冷淡地說:“最後一次,拉斐爾,我希望你比阿諾稍微聽得懂人話一點。”
拉斐爾訕訕地離開了。
他並不擔心卡蘭,她正哭著呢,他父親看起來完全恐懼她這副樣子。
卡蘭還在回想剛才跟受害者家屬的談話。
那個年輕女人的恨意,和難以言狀的悔恨混合在一起,像潮水般傾瀉下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卡蘭想讓雷歐也來聽一聽,看一看。
車已經開進了市區。
“你好些了?”希歐維爾等卡蘭泣聲平息,才開口詢問。
結果他一問,卡蘭聲音更大了。
希歐維爾把手帕遞給卡蘭:“你知道嗎?你其實不用回答這類問題,我都看得出。”
卡蘭擤鼻涕的聲音讓他迅速退避到窗邊。
“你生氣了嗎?”卡蘭問他。
“是的。”希歐維爾平靜地說,“如果你想來參加葬禮,完全不必跟他聯係,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卡蘭冷淡地捏著手帕:“但是你不讓我見養父母,我記得你還取笑過這件事。”
“以後不會了……”希歐維爾迅速回答。
“以後,是指,明天?”
她明天手術,生死未知。
希歐維爾平靜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
“你能保持一天好臉色就夠了。”卡蘭譏諷道,“可以說是白銀公一生未有的壯舉。”
“你不會有事的。”希歐維爾蒼白地承諾道。
卡蘭顯然不當一回事。
希歐維爾還想說點什麼挽回一下,這時候他聽見卡蘭手機響了。
“開外放。”他要求道,“我也要聽。”
卡蘭才不理會,她接起電話:“喂,請問哪位?”
那邊半天沒有一點聲音。
卡蘭腦子裡閃過一種敏銳的直感,她克製住了掛電話的本能,放大音量,仔細傾聽。
那頭傳來沉沉的,接近崩潰的吸氣聲。
然後信號中斷了。
“是瑞貝卡。”卡蘭拿著手機,怔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