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本質上還是個自私懦弱的人,心理也不夠強大,最多有一點無關痛癢的樂觀主義。
如果能逃避,她絕對不會選擇抗爭。
她這樣的人活著也沒什麼用。
卡蘭心情沉鬱地在教堂等了幾天,終於等到周日禱告。
禱告結束後,大公會在教堂裡單獨呆幾分鐘。
卡蘭設法避開神父和修女們的耳目,主動接近了他。
希歐維爾換了身肅穆的黑衣,胸口垂著純銀的白色十字架。
他的長發有種聖潔的墜感,與纖細冰冷的銀飾非常般配。他在落日中晚禱的樣子簡直就像奇幻電影海報,美麗得讓人分辨不清虛真。
希歐維爾已經察覺到了小奴隸的靠近。
他無視她,拿起權杖起身離開。
卡蘭站在他麵前,沒有避讓。
希歐維爾皺眉看了看旁邊,希望能有個仆人把她轟走。
“我好像懷孕了。”卡蘭麵無表情地告訴他。
希歐維爾手裡的權杖掉了。
他下意識地冷笑一聲:“你說什麼?”
希望是他聽錯了。
天啊。
千萬,一定要是他聽錯了。
“你再說一次?”希歐維爾視線冰冷,刺入卡蘭的眼中,她的情緒毫無波動。
“我說,我可能懷……”
希歐維爾捂住了她的嘴。
他已經看見下一個單詞的口型了。
她可能懷孕了。
“來這邊。”他把卡蘭帶到懺悔室裡,心跳從來沒這麼快過,“這邊沒人。”
卡蘭看著他關好門,不安地在懺悔室裡徘徊,心裡仍然沒有什麼波動。
希歐維爾家不可能接受一個混血私生子。
大公會想方設法擺脫她——比如把她沉進湖裡。
卡蘭覺得這樣不錯。
她不敢自殺,那就借這個男人的手來結束生命吧。
她有些煩躁地說:“我從未做過絕育。上次意外後就沒來過月經。我隻跟你一個人做過,所以肯定是你的。怎麼辦?”
她想著,求你快殺了我吧。
希歐維爾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手杖上。
他的焦慮不安快要從步伐裡溢出來了。
卡蘭皺起眉,催促道:“到底怎麼辦?”
希歐維爾想不通她為什麼問得如此理直氣壯。
“安靜。我還在想。”他寒聲說道。
他的反應完全不符合卡蘭的預期。
她覺得希歐維爾會大發雷霆,然後當機立斷地把她解決掉。就算當麵沒有動手,也會在穩住她之後偷偷讓仆人下手,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屍體,假裝莊園裡從來沒有過這麼個人。
但希歐維爾沒有這樣做。
他看起來……毫無準備。
他甚至被她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且他很焦慮,可能比她這個懷著孕的還更焦慮,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卡蘭暴躁地質問,她直接上去按住了希歐維爾的權杖,“彆走了,我眼睛都花了。”
希歐維爾憤怒地看著她,想把她推開,但是下不去手。
他隻能把她的手輕輕扯開,然後自己後退一步,跟她拉開距離,垂死掙紮道:“不要碰我,惡心的家夥。”
卡蘭“呸”了一聲,給他丟去厭惡的眼神。
希歐維爾臉色更差了。
“快點說怎麼辦。”卡蘭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希歐維爾重複道:“我還在想。”
“你要想多久?”
“……”
從來沒有人在希歐維爾麵前這麼頤指氣使過。
“安靜一點。”他用杖尖指著卡蘭的喉嚨。“你的聲音太聒噪了。”
影響了他思考問題。
卡蘭看見他抬杖的時候,眼神亮了一下。
希歐維爾沒有看見。
他現在滿腦子想回到兩個月前掐死當時的自己。
他就不該碰這個禍害。
他不該跟著進雜物間,他應該讓女仆把這個小奴隸扔出城堡。
不,還是不對,他根本就不該接受女王這份贈禮!如果在最開始的時候直接拒絕就好了!!
“我知道了。”希歐維爾突然從沉默中迸出幾個字。
卡蘭眼裡微微泛起期待。
“原來如此……難怪拉斐爾會這樣……”
“?”卡蘭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什麼。
希歐維爾突然想通了拉斐爾的計謀。
單憑曖昧照,當然不足以動搖阿諾的繼承權。
如果再把混血私生子栽贓給他呢?
“拉斐爾知道這件事嗎?”他皺著眉問卡蘭。
卡蘭聳肩道:“我第一個告訴的就是他。”
拉斐爾知道孩子是他父親的。
但他也知道希歐維爾家的現任家主不可能承認自己跟奴隸生下了混血私生子。
如果他把這件事安到阿諾頭上,沒有人會站出來幫他。
“總之……”希歐維爾把這兩兄弟的問題先放在一邊,他艱難地把視線放到卡蘭身上,一看見她的眼睛又立即移開了,“先去看醫生。”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