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鶯鶯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是七歲,她被院長牽著手從一堆小孩裡帶了出來。
按道理說裴鶯鶯七歲了,已經記事了,不是很好被領養的年紀,但是那個人挑中了她。
那個人的手冷冰冰的,仿佛一點溫度都沒有。當對方的手摸上裴鶯鶯臉蛋時,她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控住住了,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躲,也不可以害怕,她想從這裡出去。
“很好,就她了。”裴鶯鶯聽到一聲又低又柔的聲音,幼小的她無法用言語去準確形容一個人的聲音,長大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種聲音要用銷魂二字來形容。
那個人匆匆來又匆匆地離開,留下的一個中年男子將裴鶯鶯領養了下來。
“你就跟我姓吧,姓裴,就……就叫裴鶯鶯好了。”
鶯是一種鳥的名字,這種鳥體型纖小,叫聲清脆,聲音婉轉動聽,最重要的是鶯這種鳥生存能力不強,需要依附人而活。
那個中年男子領養了裴鶯鶯,卻從來沒有來探望過她。有一個保姆和一個司機伺候她的日常起居,她被送進了浦市最貴的貴族學校,這個學校包囊了幼兒園到大學,裡麵的學生接受的都是全精英教育。除此之外,她放完學還要去上特長班,中年男子給她請的老師都是全國各行排得上名的老師。
裴鶯鶯的舞蹈老師叫姚茜,年輕很輕就拿遍了全國各種舞蹈大賽的冠軍。她教裴鶯鶯跳舞的時候,神色總是十分的溫柔,她跟裴鶯鶯說:“舞蹈隻是最重要的不是你的肢體,而是你的表情。”
年幼的裴鶯鶯似懂非懂,姚茜見狀隻能笑一笑,她換了個話題,“鶯鶯,你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最幸福的孩子嗎?
裴鶯鶯覺得自己不是,但她的老師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她從小受著精英教育,每個老師都是被精心挑選過的,他們負責把裴鶯鶯打造成一位名媛。
裴鶯鶯十三歲的時候被人綁架過,但十分鐘不到的時候,綁匪就被人全部打倒在地了,裴鶯鶯這時候才知道她還有保鏢,隻是保鏢一直暗中保護她,沒有現身過。
十七歲的時候,領養裴鶯鶯的中年男子去世了,裴鶯鶯跟著保姆去參加了他的葬禮,在葬禮上,她瞥見了一個背影。
那個人舉著一把黑傘,右手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微微發著光。
保姆看見對方,就立刻把裴鶯鶯留在原處,自己走上前去。不知那個人說了什麼,保姆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明顯。回去的時候,保姆摟著裴鶯鶯,笑眯眯地說:“鶯鶯,雖然裴先生去世了,但是季小姐還是願意幫你的,等你十八歲滿了,她就會接你到季家本宅去生活。”
“季小姐是……我七歲的時候見過的那個人嗎?”裴鶯鶯猶豫了下才問出口。
保姆驚訝地看著裴鶯鶯,大抵是沒有想到裴鶯鶯居然還記得七歲時的事情。
“對,裴先生是為季小姐工作的。”保姆壓低了聲音,“季小姐比裴先生可要有錢多了,你到時候去了她的身邊可一定要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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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的十八歲的生日,一大早保姆就將她叫了起來,臉上帶著明顯的高興,“鶯鶯,你今天就要去本宅了,可一定要表現好一點。”說到這裡,她雙手合十做祈禱狀,“十一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裴鶯鶯有些愣,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當年真正領養她的人到底是誰,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阿姆,我可以不去嗎?”裴鶯鶯咬了下唇。
她坐在床上,光滑的小腿從被子裡露出一截,天然卷的長發散落了半身。房間的窗簾已經被拉開,陽光徐徐地落在床上,越發顯得床上的裴鶯鶯漂亮得像隻金絲雀。
她的確是一隻被人圈養的金絲雀。
隻是對方養了不止一隻。
跟她一樣的還有六個女孩,她們跟裴鶯鶯一樣大,裴先生一起領養的,這是保姆告訴她的。
季小姐隻會幫裴先生撫養一個。
裴鶯鶯被送上了車,保姆當然沒有同意她不去。裴鶯鶯知道,如果那個人選中了她,那麼伺候她的人都能得到一大筆錢。
她去到了季家的本宅。
讓裴鶯鶯驚訝的是季家的本宅是一座古宅,似乎是民國時期留下來的房子。裴鶯鶯被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帶了進去。本宅分為三棟樓,最前麵的是主樓,主樓的前方有一汪池子,裡麵種滿了荷花。夏日正是荷花綻放的日子,裴鶯鶯路過的時候,不禁看了一眼。
裴鶯鶯進了主樓之後,發現客廳已經坐著五個人。
那五個人看到她,表情都有些微變,裡麵一個穿明黃色連衣裙的女孩站了起來,對裴鶯鶯說:“你也叫裴鶯鶯吧?過來坐吧。”
她一句話,裴鶯鶯已經明白。
這裡的五個女孩跟她擁有同一個名字。